宁策没有多言,吩咐启程。
马车调了个头,辚辚朝前而去。
云桑的手,加快了摸寻的速度。
宁策随她一起从浮梁河上的岸,身边带了什么东西,她大概都知道,除了装着衣饰的长匣,便是些拓纸香料等物。
她迅速挪动着纸卷轴盒,指尖在木匣旁触到一个薄本,忙捻了住,抽出翻开,垂目轻瞥,见是一本没有封皮的册子,里面记载着人名和数字,像是账本无疑。
但陆进贤说过,他要的账本上每页都盖有私章,而眼前这本册子里没有任何的印鉴痕迹,更像是个抄本。
如此一来……
是拿,还是不拿呢?
陆进贤要的这个东西,显然是用来对付宁策的。一旦这个册子交上去,也许前世宁策夺权的命运就会被改写,陈王不会死,陆家也继续磐石稳固,自己嫁过去之后,只需潜心经营陪嫁的产业,便能安稳度日,且又让陆进贤欠下了这笔人情,将来再谈什么条件,亦有余地。
云桑慢慢卷起手中的账册,塞进袖间,卡入特意戴上的缠枝臂钏里。
可是……万一这个抄本是错的,劳而无功一场,又该如何?
宁策事后找不到东西,必然会猜到自己身上,若这抄本无用,将来他又仍像前世那样执权辅政、得登极位,想向自己问罪,她又能逃得掉吗?
云桑怔忡迟疑。
“还没找到吗?”
车厢对面的宁策,语气淡然地轻声问道。
“嗯?”
云桑愣了下,扬起眼眸。
下一瞬,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心口骤然一紧,呼吸刹那凝滞,面上强抑着平静:
“什么……找什么?”
宁策握着药盏,手指轻轻搭着盏沿,抬眼亦朝她看来,半晌,反问道:
“是陆进贤让你来的?”
“我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
云桑不动声色地,将账册朝臂钏里压了一压。
宁策判研着,语气澹然,“那不然,是皇后的主意?”
云桑拉盖住袖口,“我真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
“真不知道吗?”
宁策看着她,眼底浮泛出些许笑意,神态中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闲适:
“所以阿梓并没有生我的气,也没有怨恨我欺骗了你?”
“我为什么要怨恨哥哥?”
云桑缓缓合起箱盖,也微弯了下唇角:
“就因为哥哥自身难保,帮不了我吗?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非要强人所难。当初我害怕母亲生气,害怕被学宫的同龄人排挤,不是也曾疏远过哥哥吗?”
“再说,哥哥那晚说的话也没错,人活于世,就是得靠自己。好多时候,也并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只不过是贪图安逸,想找个人靠一靠,活得轻松些。可事后想明白了,只会瞧不起自己,做了依附他人而生的藤蔓。反而是被逼上一逼,强迫自己去走不敢走的路,一旦踏上去了,发现其实也没想的那么难,最后事情解决了,自己也变强了,一举两得。”
“是吗?”
宁策注视着云桑,搭在盏沿上的指尖微微摩挲了下,蓦而牵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