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几日,妹宝与梁鹤深相安无事,见面的机会都少。
除了按摩和复健之外,梁鹤深多数时间只在卧室和书房,妹宝不在三楼出现,偶尔看见他,掉头就跑。
她要躲着他,那他现在拖着这副残躯又能拿她怎么办?
也就这么过下去了,直到摄影师上门,给两人拍婚纱照。
老实说,梁鹤深没想到妹宝能坚持到这一步,所以当初确定婚纱照方案时,就决定得十分草率,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外景拍摄,反正是棚拍,不如就将棚子搭在了家里。
也只拍一组服装,纯粹就是为了敷衍喜宴的一件装饰品。
专业摄影团队来了不少人,带头的摄影师是姚宁悦的朋友,专门给明星拍照,嘴上严,捏着U盘也严,不用担心消息泄露。
“好好好!这样好这样好,我们妹宝不讲究这些,但是摄影师人品一定得过关。”
听到梁鹤深这么说时,阮母的嘴角上有压不住的笑容,阮父轻咳一声遮掩过去。
梁震秋不傻,也明白二老的心情。
理解,也很尊重,这件事,他梁家不占理。
妹宝年少无知,今天是这种心意,明天或许就变了一种心意,梁鹤深比她年长许多,如今又有残疾,久病床前都无孝子,更何况是这样一对被硬凑出来的“夫妻”……他俩的婚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梁鹤深是个什么样的人?温润如玉,谦贵如兰,这种词放谁身上都要打个问号,放他身上不会有任何问题,妹宝若是对他无意,他是绝对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要问梁震秋生平有何憾事,那最遗憾的就是把这唯一的儿子养得过于端方皎洁。
年轻人之间会如何如何,梁震秋老了,顾不得了,他只盼着梁鹤深顾念着妹宝,能再珍重自己一些。
这个儿子怪得很,生了双翻云覆雨手,偌大的商业帝国能顺手翻覆,杀伐果决颇有帝王之风,但褪下那身戎装,放缓孑孑铿锵的步伐,他又是一个路遇乞儿,也能顿步弯腰,伸手搀扶的儒士。
妹宝,一个被他扛了十八年的责任,甚至比梁家压在他身上的时间还漫长一些。
未来可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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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花园一群人忙着造景,梁家里里外外难得这般热闹,后来,连程奚音也来凑热闹了。
妹宝的新手机还没开始用,一是旧手机对她而言也方便,二是新手机功能复杂她还不太会用,程奚音就抓着妹宝,硬要教她。
两人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有说有笑。
绿瓦遮掩,只露出两道相依的背影,一道明艳婀娜,一道纤柔乖巧。
梁鹤深在露台上吹风,周郁陪着他。
“程奚音又干坏事了?”周郁点了支烟,吊儿郎当地倚在栏杆上,漆黑的眼睛往凉亭里面望,“她以前就那样,只要得罪人了,就会缠着受害人,硬要教别人这样那样,也不管别人想不想学。”
香烟随风往梁鹤深脸上扑,他眯了眯眼,微微蹙眉:“那这次她又教了你什么?”
周郁哼笑一声:“她还能教我什么?”话落才觉得不对,讷讷回头:“你怎么知道?”
梁鹤深低头一笑:“姚宁悦说的。”
周郁不说话了,沉默半晌,他抬下巴往凉亭一指:“这都拍婚纱照了,你真要娶这小丫头?”
梁鹤深沉吟一声,有些无奈喟叹的口吻:“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选择权都在她手里。”
但不管娶不娶,他都得对她负责。
就这么留在梁家也好,梁鹤深有自信在这一两年时间里,重新教会妹宝认清这个繁华复杂的世界,认清自己真正的价值,认清她纯粹但并不现实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