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杨雨媚一直没怎么说话。明汐索性晚几步,目送他们上车再走。
“行了,快去考试吧。”明德诚不看她,朝她挥手,背着她。
杨雨媚全程埋着头,上车动作匆忙,脚还有点打滑。
明汐站得笔直,手揣手套里,感觉怎么揣都暖不起来,直到桑塔纳车门关上,明德诚发动车子,两人准备走人了。
明汐站在巷口,战战兢兢的风将她耳朵都吹硬了。
就在这时,副驾驶的门突然打开——
杨雨媚都上车了,又从车里下来。
她跌撞下车,像是做了什么仓促决定,突然喊话:“明汐啊,你考完试就走吧!别回家了!”
“走吧,别回家了——”
走吧,别回家了。这是杨雨媚最后留给她的话。
明汐想回话杨雨媚,张了张嘴,满嘴被灌了风,竟然把嗓子堵住了。直到明德诚的车子远离,尾气消散,人还立在巷口,一动不动。
她想,杨雨媚特意下车的交代,是要告诉她什么?
是让她考完试到金鑫酒家吃饭别回家的意思,还是叫她也离开宜城也别回来?
到底是哪个意思?
明汐抿上嘴,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时无法移动。
许久……她转过身,不再回头地往里走。
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她回到家,又骑上自行车出发考场。从小到大对她而言,能抓在手里的东西才是好的东西,自己决定能走的路是好的路。
迎着风,明汐整个脑袋已被风吹得硬邦邦,一颗心也变得铁硬铁硬。
为什么明德诚和杨雨媚要选这天跑路,因为这天对她至关重要。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可能离开宜城,走出考场。
就算她发现端倪,也做不了反抗。
走吧走吧都走吧!明汐破罐子破摔地想。心里不要有任何难过,就不停反复地告诉自己:她本也要离开这个家,是她先不要他们的!
冰冷的脸颊突然多了两道热乎乎的东西,不停地往下淌。
搞什么,她居然还哭了。
泪水不断往外涌,无论怎么心硬都控制不住。淌下来的眼泪又很快被寒风冻干,冰冷地粘在脸颊……明汐紧了紧下巴用力咬住牙齿,整张脸如同染了一个冬日的寒霜。
……
这个世上除了自己都是外物。
明汐十五岁的时候,在日记本上写过一句意气话:如果这个世界上的爱注定与她无关,那就拜托那些无用的爱都与她擦身而过……
她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无用的东西。
距离考试开始最后五分钟,明汐出现在考场,彩妮已经早早坐在后排数着笔,待明汐顶着被风吹炸开的刘海出现在教室,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造型?
明汐一言不发,冷静摘下手套,落坐。
全身上下除了一张考试证,就是外套口袋的一根笔,待试卷发下来,握着笔就开始垂头做题。
噢。忘了写名字了。冻僵的手轻轻发抖,明汐握着笔努力把自己名字写端正。
所幸电大毕业考试卷内容真的很简单,即使心乱如麻也不影响脑子做题。
整个考场,明汐最快做好了试卷,还帮了一把后头的彩妮;待彩妮对好答案,直接无情地提交试卷。
因为要找工作,明汐用自己私下存起来的钱买了一个手机,办了手机卡。前天她上泊美大酒店,还逮了几个老板留下了她的手机号码。
中午在食堂吃饭,明汐把手机给彩妮看,顺便把手机号码给彩妮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