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肯不肯承认,你已入商氏族谱,名姓与我写在一起,便是同气连枝。若有恩泽,同沐荣光;若罪丘山,你我,是共犯。”
小昭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唇齿微颤。商樾已起了身,将那把伞留在了她的身边:“天色不好,早些回去罢。”
他一只脚刚刚迈入雨幕当中,小昭便在他身后扬声唤道:“兄长!”
雨水濡湿衣摆。
而她追到了他的身后:“兄长不怪我?”
商樾没有回头:“做都做了,有什么可怪的?”
“我自然是把你当做兄长的!”小昭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咬着嘴唇道,“可我动手之前,确实没有仔细想过会给商氏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抱歉……”
“你已经很谨慎了,”商樾缓缓回身,低头看她,放轻了声音,“若非赠剑之事,我永远不会发现的。”
他朝她走近了一步,飘飞的衣袖拂到了她的近前:“既然你说,把我当做兄长,那……下次若想要做这样的事,要告诉我。”
小昭一口答道:“好。”
她如此干脆,倒叫商樾有些意外,他叹了口气,拾起一侧的伞,撑在了她面前:“前些日子太忙,来得少了些,在书院中遇见了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他叮嘱了她这么多次,“遇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不会有人刁难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带着客气的疏离。
她从前一直以为这全是他的敷衍,直到这一刻,她突然发现,他说这样的话,是认真的。
正如方才因担忧生出的质问、逼出的失态,也是认真的。
于是小昭从他手中抢过了那把伞,举着胳膊遮到了他的头顶:“最近……倒真有一件事。”
商樾微微倾身,好叫她不必举那么高,他随她出了凉亭,在雨中缓步走着。
闻听此话,他挑了挑眉:“何事?我已辞官,带你去秋猎这样的事,恐怕如今是做不到了。”
“不是不是,”小昭连忙否认,“是……我上次去广润寺见令君,令君说,要在月底为我举行笄礼,请兄长主持、取字。”
“你在族中无旁的亲人,这是应该的,”商樾应下来,忽然又问她,“你送那把剑,就是为了求我这件事?”
她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我这不是……”
心虚到没说下去。
“下次不必麻烦,”商樾伸手取过了她手中的伞柄,“直说便是。”
她缩着脑袋走了几步,又听见他轻轻道:“无论如何,多谢你的贺礼。”
小昭抬头,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认真道:“兄长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她刻意咬重了“兄长”二字,相信他能听得出来。
商樾低头看向她抓住的地方,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他正要再说些什么,便听见林中遥遥传来了陆峤的声音:“小昭,表兄——”
“出事了出事了出事了!”
小昭本以为这是陆峤为从商樾手中“解救”她编出的借口,不料他跑到近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晃了好几下,急切神色不似作伪:“我找了你们许久,快来,她出事了!”
小昭不自觉地松了手,茫然道:“谁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商樾抚了抚衣袖上被她扯出的褶皱,目光移到陆峤抓着她的那只手,眼神微动。
陆峤没有注意到他异样的眼神,无知无觉地回道:“是卫夫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