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负责皇宫巡逻的是玄甲指挥使孙敬梵。
天机营的大都督秦岳、指挥使司方影、田忠凌三人,都坐在玉台殿正堂吹牛闲聊。
前两日,燕王说,番邦去年进贡的那匹汗血宝马性子太烈,御马监待不住,要让人骑出去驯两年。
这可把天机营三个指挥使馋得眼睛都绿了,争先恐后地吹嘘自己的驭马之术。
那匹宝马至今没有入枥,马厩被它踹塌了三座。
平日里就让它在马场上撒欢,无拘无束,甚至尚未习辔。
“这马你们牵回去,只会弄伤自己,就别跟我争了。”田忠凌神色严肃地劝退竞争对手们:“以我的经验,看一眼就知道这匹马性子有多野,也就是帮咱燕王卖命,否则我都不稀罕带它回府,老费劲了。大齐除了我,没人能降得住它。”
“这意思,你是大齐第一驭马圣手呗?”方影嫌弃地斜眼看他:“你跟谁比试过还怎么的?宝马就非你不可了?”
“还用得着比吗?”田忠凌不服气地拉秦岳作证:“我的驭马之术,秦大都督可是亲眼所见,您说两句啊!”
秦岳笑着点点头:“是,早听说田指挥使的驭马之术天下第一,我四处打听是谁说的,原来是田指挥使自己说的。”
“哈哈!”方影解气地抚掌嘲笑。
“您这说的……”田忠凌刚要反驳,就听廊庑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皇后娘娘驾到!”
正堂里三个在争夺战马的将领瞬间愣住了,同时转头看向殿门口。
那个传闻中的第一美人,一袭缟素孝衣,踏过门槛,低头款款走进殿内。
三个将领眼睛瞪得滚圆,都想在起身前一刻,用仰视的角度,突破丧帽的遮挡,看清楚一代妖后的面容。
然而皇后背着光,帽檐又盖得很低,只能隐约看清轮廓。
秦岳第一个回过神,起身行礼。
其余二人紧跟着上前问安。
邓姣轻声说了句免礼,视线被帽檐半遮着,只能扫过眼前三人的身形衣衫。
其中没有燕王。
她疑惑地转头看向太监。
她求见的是燕王,把她引来这里作甚?
太监上前解释:“请娘娘稍候,殿下正在书房批折子,奴婢已经遣人通报了。”
秦岳三人闻言皆是一愣,抬头惊愕地看向这个年少的皇后。
猜想她入宫不久,还不懂宫内的规矩,秦岳主动上前提醒:“娘娘,您若有什么需要,或是遇上什么麻烦,可以着人去给慈宁宫女官铃姗说一声,她会为您转达给太后。”
皇后贸然来玉台殿求见她皇叔,这事实在古怪。
不论是多大的事,后宫的事都该先禀报太后娘娘。
实在解决不了,也该太后替皇后出面去找燕王。
皇后绕过太后求见燕王,虽然没有违背现有的规矩,但传出去,肯定会得罪太后。
被这么提醒,邓姣也没有露出尴尬神色。
她来之前,已经被赵嬷嬷疯狂提醒了近一个时辰,赵嬷嬷就差哭爹喊娘求她别乱来。
结果她还是自己单枪匹马杀过来了,赵嬷嬷都没敢跟过来。
要被活埋的人,还在乎什么越级汇报得不得罪领导?
“这件事只有燕王殿下能做主。”邓姣慢条斯理地回答:“但还是多谢公子提醒。”
秦岳:“!!!”
三个将领被这一声清脆悦耳的“公子”暴击,骨头都酥成粉了。
他们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称呼秦岳是“公子”。
一般情况下,皇后会直接唤他的官职,比如“秦大都督”。
这么大便宜,不得给秦岳占得祖坟冒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