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呆头呆脑,如堕云雾:“父皇若是不愿意,为何要下令兵马司追查?”
荣怀筠嗤之以鼻:“二哥,你的兵书都拿来烧火取暖了吧?五城兵马司从前是在三姐姐手下讨活的,对三姐姐惟命是从。搜查船只一事虽说有父皇口谕,但兵马司的那群人到底还要看三姐姐眼色行事,当然不会尽心尽力去办。”
他仍是想不通:“可父皇没有理由不要这批随葬品啊。”
连珠炮似的疑问,荣怀筠也无奈地撂下银箸:“父皇不是不要,而是只想暗地里要。”
“先帝的随葬品每一件都是世间罕见价值连城,倘只能随先帝埋在地宫,完全是暴殄天物,可若是谁拥有这批珍宝,那便能富可敌国。”
荣怀筠一一替他拆解,“既然已经有人替父皇掘出珍宝,父皇自然也不想放过这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二皇子似懂非懂,明白过来自己正接受妹妹的指点时,口中那平日里最爱的兔肉顿时不是滋味,一时间如同啮檗吞针。
恂贵妃看向才智过人的荣怀筠满目赞许,又转向二皇子殷殷叮嘱:“如若日后你先找着这批珍宝,私下里告知父皇即可,断不能为了邀功在朝中大肆宣扬,否则适得其反也未可知。”
魂不守舍的二皇子木然点头,心里想的已不再是早日找回随葬品为父皇分忧一事了。
许是心旌摇荡,离开神仙殿的二皇子觉得殿外雪多如麻。雪光与破云而出的阳光相互照映,直照进二皇子的心底。
雪照云光照不进暗无天日的牢房,此地常年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味和霉味。这味道苦缠与此地格格不入的荣怀姝和梨珂不放,叫嚣着要撕碎她们华丽的外裳,好让她们完完全全地融入这大牢。
梨珂贴在荣怀姝的后背,一面扯袖子捂住鼻子,一面四处张望:“梨蕊怎么能待在这种地方?”
最后一个字被她吞回腹内,梨珂死死捂住嘴让自己不至于在荣怀姝的耳边叫出来。等走过那间老鼠爬满的牢房,她才得空喘了口气。
梨珂凑到荣怀姝的耳边嘀咕:“不是说只要肯花钱,就算是在刑部大牢也能好吃好喝好睡吗,怎么这儿的人都是这副鬼样子?”
“他们若有钱打点,也不会到这儿来了。你见过哪个有权有势的人进过刑部大牢的?”
前头领路的狱卒熟练地打开门,退让到门外:“公主,就在这儿了。”
荣怀姝两人上前去,异口同声地唤道:“梨蕊!”
抱腿靠在墙边闭眼假寐的人听见动静当下回头,等不及确认起身奔她们而来。原本平静的心忽起波澜,还未走至二人面前,她的眼泪就一箩筐一箩筐地掉:“殿下,梨珂。”
在梨蕊靠上来的同时,荣怀姝先是上下查看一番:“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梨蕊的视线掠过不远不近守在一旁的狱卒,轻轻摇头。
荣怀姝双手握住梨蕊的,语挚情长:“若非因为我,你也不会受此无妄之灾。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待在这里太久的。”
见荣怀姝挂心的模样,梨蕊反倒镇定下来:“公主不要因此自责,怪只怪奴婢倒霉,好巧不巧赶在那个时辰去见了他们。”
荣怀姝再进一步,脚尖几乎要抵上梨蕊的:“昨日到衙署时或离开后,你可曾撞见什么可疑的人吗?”
梨蕊仔细回想,心烦意乱地摇头:“没有。”
“没事,总能找到法子证明的你的清白的。”
等荣怀姝把该问的问完,梨珂才急忙开口:“你在这里怎么样啊?冷不冷?饿不饿?他们有没有用刑?”
梨蕊扯出一个笑安慰她们:“没有没有都没有,有公主给我撑腰,谁敢欺负我呢。”
红了眼眶的人变成了梨珂:“咱们打娘胎里出来都没有分开过,谁能想到第一次分开就是你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