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沉默下车,沉默走入电梯间。
等候电梯到达的间隙,李司净忽然想起,上一次见到周社的时候,也是在医院的地下车库,他一路追着幻觉出去,却找不到任何影踪。
李司净终于问出口。
“……你真的是我小叔吗?”
“叮。”
电梯到了,沉闷腐朽的打开银灰模糊的大门。
周社的声音融入冰冷空荡的电梯里。
“你要是觉得喊我小叔不适应,叫我周社就行。”
避而不谈自己是,或者不是。
没等李司净再出声,电梯赶进来好几个人,焦急万分。
“怎么回事啊,突然病情又不稳定了……”
“人老了,病就是这样。”
他们絮絮叨叨的讨论,充满了生老病死的焦虑忧愁,谈话盈满了电梯间,让气氛变得拥挤吵闹。
李司净再没有提问的机会。
很快电梯到了一楼,李司净率先熟练的走去急诊科。
宋医生跳楼没多久,再怎么安排也该先在急诊的抢救室,他笃定的快步向前,直接去问急诊台的护士。
“有没有一个跳楼的医生送过来?他姓宋,胸口还别着胸牌,叫宋曦。”
他描述得如此精准,护士甚至没有核实他的身份。
“你就是刘师姐联系的人?宋师兄还在icu,你找刘师姐!”
只有在医院,李司净才知道他以为沽名钓誉骗点咨询费的宋医生,有多神通广大。
急诊台的护士叫他师兄,icu还有个刘师姐帮宋医生联系家属。
但是联系不上。
“宋师兄以前就交代过,如果他出什么事,叫我们帮一下忙。”
icu的刘师姐,也是宋医生的师妹,她见了李司净和周社,遗憾的感叹。
“我还以为真联系上家属了,但你们跟师兄没亲戚关系,帮他签不了字啊。”
“签什么字?”李司净急着问。
“病危通知书。”
刘师姐说得平静,仿佛见惯了这些事,带着李司净和周社进了办公室,空荡冷清的办公室,电脑屏幕上安静播放着icu里的视频画面。
“手术已经做了,今晚如果醒不过来,就难了。”
李司净见到了病床上的宋医生。
他覆盖在格子薄被下面,脑袋和四肢都缠着白纱,关节都裹上了石膏。
一张脸枯黄疲惫,又盖着氧气面罩,李司净都认不出来。
只能见到床头标签写着:宋曦。
这么虚弱的宋医生,李司净还是第一次见到。
印象里的宋医生,有着海归的傲慢,但聊起天来耐心细致,算得上一个好医生。
刘师姐说:“宋师兄是从自己的咨询室跳下去的。他的咨询室我去过,是外开的窗户,上了安全锁,除了自己取下安全锁,不可能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