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墨夕耳中又是一声嗤笑:“扯淡。我还没听说过还能给凡人续命的法阵,真有这好事那些有钱的凡人还修什么仙问什么道,不都得活成万年王八了。这人八成是看你刚定灵心没见识,拿你当二傻子糊弄呢。”
墨夕又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将“真诚柔弱”铺在脸面上给他看的魏怀生。
仍旧是除了“真挚”外,看不出丁点的恶意。
这夫妻两个都是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各自打着自己的主意,一个想留人,一个想赶人,倒是有意思。
墨夕心中冷笑,面上却一派平静:“你打算怎么做?”
魏怀生似乎断定他不会拒绝,这会也没有过于欣喜,只是道:“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夜半子时,你那时出门不会有人阻拦,你只需记住,每一个岔路,都向右走,便能出去了。”
听了这话,墨夕在心中不合时宜的想:那要是都往左走呢?
可惜魏怀生听不到他的心声,也并未说走错的下场,墨夕也没有好奇地问出口。
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多说,魏怀生就这么走了,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人都来撵人了,”墨夕跟燕青装糊涂似的道,“我是不是也不好再待了?”
燕青似是一愣,“事还没办呢,怎么能走呢?”
这倒是给墨夕问住了,他顿了顿,怀疑自己听错了:“办什么事?”
燕青理所应当道:“自然是正事。”
墨夕奇道:“你能有什么正事?”
燕青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我没与你说吗?”
墨夕反问道:“说什么?”
燕青道:“。。。。。。月安要办群仙会——就是各个宗门派有头有脸的弟子们来显摆一下自家门脸的仙会,所以最近月安来了不少大宗弟子,却有不少人莫名失踪了,且失踪的皆为长相俊俏的男弟子,我受人所托,要将此事调查清楚,顺便给那群毛都没长齐的弟子们领回来。。。。。。我真没与你说过?”
墨夕对这个人的不靠谱程度又再度有了新的认知,他咬牙切齿道:“没,有。”
饶是燕青向来擅长理不直气也壮,这会儿也有点心虚,心虚之余,又有几分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
温序秋的那句“这小孩把你看得很重”又重新浮现在耳边,他没料到墨夕尚且一头雾水的时候,就敢跟着他冒这个险。
虽然他自己是有把握不让墨夕被伤到一根汗毛,可墨夕这半吊子能知道什么?
怀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夹杂着愧疚,燕青轻咳了一声,又带着哄人的语气解释道:“我原本是想不把你扯进来,谁知这么寸,就在半道上碰着了,这女魔修还好死不死的就瞧上你了,没看上我,为免打草惊蛇,只得先委屈你了。”
这么一番不算解释的说辞听下来,墨夕却只从中简明扼要的提炼了一个信息:要不是误打误撞,燕青还打算把这个事瞒着他。
墨夕原本对着燕青就发不出什么脾气,这会忽而又有些庆幸,于是那点微不足道的愤然诡异地掺杂着“我终于有用了”的满足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燕青自是不知道他这些扭曲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只感觉他呼吸四平八稳,不是生气的样子,以为是自己的解释奏了效,于是也没心没肺的为自己自认为的巧舌窃喜。
两个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达成了一种奇特的和谐。
墨夕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那现在怎么做?按那瞎子说的办?”
燕青略一沉吟,“先按他说的,等一个时辰。”
墨夕也没闲着,趁这会儿功夫,又回忆起先前在金钱宗偷听来的那一耳朵功法,居然在这么一个半生不熟的地方打起坐来。
燕青看得目瞪口呆,以这位胸无大志的少爷的认知来看,得过且过才是常态,学剑时仗着自己天资卓越,便更是不知长进,他是断然想不到还有人肯如此用功去修行的。
便是他少年时对剑最如痴如醉的那段时间,也没有如此勤学苦练过。
可惜此处魔气冲天,灵气匮乏,就是再努力修行也是事倍功半,墨夕现在无异于做无用功,
燕青寻思了半天,到底没把这个事告诉他。
唉,算了,上进是好事,还是别打击这孩子积极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