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时不时传出骚动,恰巧值周老师路过,探头冲里边一哄:“你们班想最后一个?走那就接着吵!”
这?话十分奏效,幼稚到在?那儿互相掏裆的男生,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大概是没脸见?人?了,只管窝着脑袋,默不作声?地整理?自己的东西,坐他前边的男生时不时地招惹他一下,他也毫不客气地把纸巾团成纸,塞入他的后衣领中。
林沚宁看?到这?场面,忍不住笑了一声?。
程遂拎着垃圾袋,站她右侧,他心里想着事,没往教室那儿看?,听到林沚宁在?那儿笑,他扭头看?她:“笑什么?”
林沚宁摇了摇头:“就是有?时候觉得,我们大家都好幼稚。”
不止那些男生,身边的朋友都十分幼稚。
比如说自己的义愤填膺、辛语芙的非要求一个?公正、陈纾麦对朋友浓厚的占有?欲,这?些在?大人?看?来十分幼稚的行径,在?在?蛮不讲理?的催熟社会下,反而显得难能可贵了。
林沚宁只是这?么感慨着,程遂却以为她说的是自己,心虚且自恋的人?是这?样的,他不太服气的反驳:“我喝两口带酒精的饮料怎么就幼稚了?”
林沚宁眨了眨眼。
也没说你吧,这?么喜欢对号入座?
但你既然一屁股坐下,林沚宁也不客气地调侃了一句:“酒精饮料你两口就倒?”
“你听许宥胡说。最多只是微醺。”
“那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你这?口气意思是你很能喝?”程遂睨了她一眼。
林沚宁直接比出两根手指:“白的。两杯。”
“几度啊?”
“说不准。37度,42度都有?吧,但不能太高,知?道为什么吗?”
程遂已经料到她要胡说了,却还是很配合地问她:“为什么?”
“因为开水烫嘴啊。”
说完,手里的垃圾袋扔入垃圾桶,程遂闷了一天,终于笑了两声?。
林沚宁察觉出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高兴了?”
“还行。”他装腔作势地抄兜,也没说高兴,也没说不高兴,只是跟着林沚宁原路折回。
临近冬至,黑夜被?无限拉长,这?个?点,学校两侧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昏昏黄黄的,可以看?见?灯罩下凝结的水汽。
“好像起?雾了。”林沚宁抬头看?了一眼半空,路灯照着她的发丝,微微弱弱地发出橙黄色的光芒。
天地间的一切都被?朦胧的雾气笼罩,模糊得只剩一个?大致的骨架。只有?站在?灯光下的林沚宁,清晰得可以看?见?每一根在?冷风中蜷曲的发丝。
程遂盯着她仰起?的侧脸,只觉得这?样的天气,最适合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刚刚庾倩问我为什么喝酒,你怎么不问?”
连声?音都变得暗昧缱绻。
“谁问不都一样吗?难道还有?第二种答案。”林沚宁扯了扯自己的围巾,她今天没戴出什么花样,只是绕了一圈,一半落在?胸前,一半覆在?左肩。
刚刚动作太大,左肩上的围巾不慎滑落下来,程遂伸手接住,又帮她重新绕回肩上。
这?种顺手的程度,好像回到了关系升温发酵的那个?阶段。
林沚宁怔怔地看?向他,他仍是低头,把她压在?围巾下的头发拨出来,一边整理?,一边十分坚定地说:“有?啊。如果她问,我会告诉她是期末压力大。如果你问,我会告诉你是因为心情不好。”
至于为什么心情不好,林沚宁已经猜到大半,无非就是在?她这?儿碰了壁。可是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林沚宁不知?道他为什么在?突然提起?。
“那你现在?好点了吗?”她试探性地问。
“差不多了。”
“因为刚才的冷笑话?”
知?道她是有?意哄自己开心后,程遂抬了下眉尾。
好似寂寥了一段时间后,那种意气风发姿态又回来了。
只是与上次横冲直撞地剖白相比,此时的他分明多了份小?心翼翼的退让和委婉谨慎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