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语气却是显而易见的急促。
沈陌遥没有回应。
又或者说他根本不能回应。
胃上那阵像是有人把整个胃麻花一样拧起来的剧痛在他撞上洗手台边缘的直角时有一阵加剧,疼得他有那么几秒钟失去了意识,眼前一片黑雾。
但是以暴制暴好像真的稍微有点用,那阵猛烈的痛意又持续了十几秒后,竟然逐渐减弱,最后只剩下丝丝缕缕的抽痛。
在逐渐恢复清明的视线中,他听到池奕珩紧绷焦灼的声音。
“陌遥……沈陌遥?”
“没……我没事。”
他撑着洗手台低低喘了一会儿,从嘴里艰难滞涩地吐出几个字,说完很快又气喘着低下头,一只手往腹部深深按进去,脊背弓起来伏在台面微微颤抖。
“没事为什么锁门?”
沈陌遥常住的房间洗手间的门上半截是半透明带有纹路的半透明玻璃,此时他微微骗过头去,看到门外的人修长指节贴在玻璃上收紧的轮廓。
“……是以前的习惯。”
说完这句话恶心的感觉又顺着喉咙往上涌,他当机立断打开水龙头,在水流声的掩盖中压低嗓子呕了几下,却只能吐出来一些胆汁就再无其他,嘴里还蔓延出一股苦涩的味道。
还好,没有出血。
他看着漩涡状的水流涌入下水口,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人惨白的一张脸。
出了太多汗,沈陌遥的头发和衣服几乎湿透了,所幸居家服的材质足够柔软,刚才的暴力按压并没有在衣服上出现什么褶皱,倒也不算无可挽回。
所以他顾不上再应付好像是去找管家拿钥匙的池奕珩,匆匆漱了口又洗了一把脸,使劲在脸上揉拍几下,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吓人,又稍微把头发理了理,小心翼翼抵着胃站直身子,长吁一口气。
池奕珩带着管家来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沈陌遥正好把门从内侧打开了,他已经没有再按着胃,甚至显出一副略微困惑的样子和两人面面相觑。
“你还好吗?”
池奕珩上前一步扶住他单薄的肩,察觉到指尖明显的潮湿,立刻紧紧盯住他的脸。
“为什么出那么多汗?”
“退烧发的汗。”
沈陌遥这会儿倒是面色如常,他很轻地拍了拍池奕珩的手示意他松开,径直往床边走,语气清浅。
“我睡久了有些心慌,再躺着更不舒服,所以起来走走,顺带去了趟洗手间……现在已经好了,你放心。”
他的神色、语气和肢体动作都显得很自然,池奕珩忙了一天精力本来就不算敏锐,卧室的光线又很暗,也就没有看到他唇边咬出的血痕和眼底隐隐的痛意。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按呼叫铃,不要再自己一个人扛。”
“嗯。”
池奕珩看着他颇为乖顺地应了声,坐在床边喝了水,又接过管家恭敬递过去的新睡衣和擦身用的温毛巾,然后竟然很自然地开始解被汗濡湿的居家服的扣子。
“你……”
池奕珩盯着他解开最上面两颗扣子后裸露出来的大片锁骨,眼瞳一颤,一时语塞,呼吸略微急促起来。
“怎么了?”
由于沈陌遥此时背对着窗户,看不太清池奕珩的表情,也不太看得清周围,因此并没有觉得再这样昏暗的光线下换衣服有什么不妥。
何况,出了一身冷汗后脏衣服湿哒哒贴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胃上也仍然在隐隐作痛,他疲惫极了,只想赶紧处理完一切躺进被窝。
“……没事。”
浅瞳男人的声音变得很低。
此时正好有些微月色配合着露台上吊灯的冷光洒进只挂着一层纱的窗户,把正在更衣的人的身体轮廓照得清晰,他一眼就看到在贴身的绵衫褪去后,沈陌遥裸露出来苍白细腻的大片肌肤,至能看清肋骨在薄薄的肌肤下随着动作和呼吸起伏的轮廓。
还有那截线条极为漂亮的,看上去不盈一握的腰。
“……”
池奕珩眼神晦暗中燃起一抹熔岩似的光,不算太亮却好像带着一股热灼的温度,在垂着头专注于换衣服的沈陌遥身上有意无意地流连,却始终没能真正落下来。
他手指贴在身侧蜷了蜷,喉结连番滚动,再张嘴时声音都略微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