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钧薄唇微抿,过了片刻才道:“明日我要出门一趟,约莫有几日不在府上。”
沈明语睁大眼,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但看他投落的目光,似是露出几分迫人气势,便知道自己需得扮好关切兄长的乖巧弟弟。
她眯着眼,朝他浅浅笑问:“哥哥是要去哪儿?”
看她故作轻松实则紧绷得唇角僵硬,萧成钧轻笑了声,“去直隶,章老办了个书院,我过去瞧瞧。”
沈明语全身又往被窝里挪了些许,弱弱道:“那、三哥早些回来。”
萧成钧意味深长“嗯”了声,末了缓声道:“我不在这几日……”
话将到嘴边,却戛然而止,他抿了抿唇,垂眸道:“好生养病罢。”
沈明语连忙点头,“我自然是听哥哥的。”
萧成钧快步出了芷阳院,撑起伞往夜色深处行去。
也不知……她能否护住自己。
罢了,他操心这个做什么?
————
侯府。
因着快到清明时节,这几日平阳郡主不在京中,去了千佛寺吃斋念佛。
是故,袁为善揍人的消息传到府上时,林方廷头疾犯得厉害,不知要如何善后。
他一贯不是个圆滑的性子,全靠这些年恩师提携,加之有个得力的娘子,才渐渐坐稳朝堂。
林方廷出生寒门,踏入朝堂时已经二十有四,彼时是个脾性直爽的愣头青,处处不得人缘,幸而章老赏识他,才得以在官场斩头露角。而后他娶了平阳郡主,得袁将军旧部支持,更是平步青云,如今在内阁已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仅次于首辅江太傅。
他与郡主本就鹣鲽情深,亦感激郡主下嫁之恩,待袁为善视如己出。
只不过这孩子桀骜不羁,骄纵惯了,林方廷也颇为头疼。
每回袁为善闯了祸,当面一脸诚恳认错领罚,下回却仍不知悔改,即便他语重心长劝说过多次,这孩子依旧我行我素。
林方廷很是发愁,正叹气时,见幺女端了盘糕点进来,笑吟吟唤了声,“父亲。”
“昭昭来了。”林方廷散开愁容,朝女儿笑道:“书法练完了?”
林昭筠年方十五,与明艳的母亲不同,更像父亲的温厚模样,唇边两个浅浅的梨花小酒窝,笑起来更为娇憨可爱。
“我听闻大哥又闯了祸,您这回又要如何罚他?”
林方廷讪讪道:“还能如何,叫他罚跪抄书,且等你母亲回来,再带他去别人府上登门致歉。”
林昭筠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若等母亲回来,只怕大哥不死也要掉层皮了,您还是早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女儿有个主意……”她边吃糕点,边说道:“那日靖南王世子也在场,不如请他做个说客,先去太子殿下那里讨个恩情,请太子殿下出面安抚,好缓缓那几家人的怒气。”
林方廷愣了下,旋即眉心拧起,“你这小算盘打得响,你母亲远在千佛寺都听见了。”
林昭筠忙上前来拉他的手,一面晃一面撒娇道:“父亲,我也是为了大哥好,如今圣上看重沈小世子,若有他说情,此事好转圜得多……左不过登门拜访而已,魏国公府定然不会拂了您的面子,您也不想朝会上因这事被弹劾吧?”
说到这里,林方廷脸色一沉。
眼下,七皇子党死死盯着太子党,袁为善犯的错可大可小,若叫他们抓住把柄闹大,岂非又要惹起风波。
“明日,我带你大哥去一趟魏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