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凝滞了一瞬,几人又小声呜咽了起来。
与之相反,四周围观的人们陷入一片沉默。
很快,有人嘀咕了一声:“是魏国公府的三郎吧?”
这声音传至人群每个角落,挤挤攘攘的一群人瞬间作鸟兽散了。
只是,每个匆匆而过的行人看萧成钧的目光多了些异样。
沈明语反应了会儿,才看懂他们的复杂情绪。
怜悯、畏惧、嫌弃……
他是煞星,走到哪儿都会惹来灾祸。
一大片云飘至头顶,吞没了日光。
早春天还有些凉,没了暖意,站在阴影里不过片刻,沈明语身上已是凉飕飕的。
听得动静,有巡卫快速赶到此地,见几个孩子躺在地上哭嚎,小贩们正拉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论理。
“赔钱!你害得我儿子摔断了腿!少说也要一百、一千两!”
“今儿你不赔钱,便叫你走不出这条街!”
……
沈明语沉着脸,一语不发,望向赶来的金吾卫街使。
“大人。”她一改平日温和的面色,明亮的眸子轻眯,眼芒微露冷锐,“不知按大梁律法,诬告他人者,如何处置?”
街使看清被纠缠住的小公子,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沈小世子吗!”
他虽只是个小小街使,却也常见京中达官贵族,近来风头正甚的靖南王世子谁人不知。
且不论靖南王屡立军功,得了圣上嘉赏,也不必说这小公子本就是开国公魏国公的养孙,只说前些日子那场小乱子——
那可是敢当街拦下袁小侯爷的人物。
是故,他并不陌生沈明语的长相。
不等他出声解释,忽听得身后响起淡淡嗓音。
“按大梁律法,诬告他人者,受反坐之罚,并罚赔偿,凡无中生有者加等反坐,诬告人笞罪者,加所诬罪二等;流、徒、杖罪加所诬罪三等,各罪止杖一百,流三千里。”
檐下,萧成钧慢慢撩起眼皮,站直了身子。
他拎着那包云片糕,修长的手指勾着细绳,慢条斯理道:“诬告人死罪,所诬之人已杀者——反坐以死。”
死一般地沉寂。
萧成钧抿着唇,黑沉沉的眼眸看向那几个小贩。
几人被他冷冽盯了一眼,不由自主退了几步,反手将孩子们护到身后,再无先前的咄咄逼人。
沈明语抿着唇,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与街使听了,道只要几个孩子道歉,便不与他们计较。
“可、可我孩子摔断了腿!”其中一个小贩不服气地嘟哝,“还不是因为……”
沈明语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她原先不知,只以为府中才有流言蜚语,却不曾想,连小街贩都轻信了这等荒谬传闻。
她满心的欢快浸透了水,又沉又闷,沉甸甸地压下来,惹得她眼睛微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