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惊做一片,他们这些生意场上混的,难免要做一些损人利己之事,可说到绑架勒索,坑蒙拐骗此等触犯律法之事,还是敬而远之。
人家兄长都说了“失踪”二字,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人牙子身上去,没想到季府如此大的家业,薛夫人平日也是个体面人,竟然做出这种事,季家老爷的棺材板儿恐怕盖不住!
“薛夫人,此事当真?你家的儿媳竟然是靠坑骗过来的?”一个老夫人拍着胸脯问。
“我说呢,季闽是个不吭声的,无甚才学,加上还是个跛子,余三十娶不到妻,今日莫名其妙同人拜堂了。”一个男子有些口无遮拦地道。
放在往日,他身旁的女子便要揪着他耳朵说他的不是了,但今日之事,季家做得荒唐又可恨,如若拐骗新娘子事真,这薛夫人就是个面善心狠的毒妇!遂不吭声,由得她家郎君说道。
有人见着乔苑珠出来后也不吭声,也不动弹,皮笑肉不笑,活像个死人。早先在堂中行礼之时便觉得不对劲,鬼使神差,上手推了推乔苑珠的胳膊,又在她眼前晃了晃,惊掉了下巴:
“这,这!这姑娘怎的一动不动,莫不是被邪祟上了身?”
一群人朝着徐枳也身后躲去。
“胡说八道!你们想要将罪过都推到我季家头上,得拿出证据!”
“我有证据!”
是阿青!
阿青满脸都是汗,她一整夜都在找解药,光是打听薛夫人的卧房在何处就耗了些时间,刚找到像解药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揣兜,突然闯进来个人,吓得她又躲了半天。
她连忙走到乔苑珠身边,从袖中摸出来一个小药瓶,里头有数颗黑乎乎的药丸,她倒出一颗来给乔苑珠喂下,不多时,乔苑珠嘴角僵着的笑淡下去,整个身体支撑不住软下去,徐枳也和阿青一齐将她接住。
待到乔苑珠倒吸了一口气,她的神智才恢复,周身除了酸痛,已经没有了僵直的感觉,站起来对着薛夫人兜头就是一阵骂:
“好你个毒毒毒毒毒妇!”
乔苑珠头一次骂人这么脏,脸都气红了。
徐枳也见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可爱,忍不住想要笑,担心被乔苑珠瞧了去,连忙侧过头,心中想着万一乔苑珠是个敏感的女孩子,断不能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嘲笑她。
“我将你当作德高望重的长辈尊敬,你教我制香,夸我天赋异禀,我又将你当作知己,哪曾想,你竟然另有图谋,把我当作那林子里头的野狐,水中的游鱼,铺子里头的货物!转来转去,配予他人!”乔苑珠将心中默了一天的话一连串说了出来。
薛夫人却红了眼:“阿珠,我是打心底里喜欢你,我知我两个儿郎都配不上你,但是只要你嫁进我季家来,季家的整个生意我都愿意交给你!你若是不喜欢我的儿子,便是分房睡也可!”
“你!”乔苑珠气得没边,原地转圈跺脚。
徐枳也抄手挑眉道:“薛夫人的意思是,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明日我便把你两个儿郎送去宫里阉割了做太监,再给他钱财、名誉和权利,你薛夫人也愿意敲锣打鼓地相送?”
“我——”薛夫人一时被问住。
徐枳也不肯放过,接着道:“大家都小心了,薛夫人研制出来一种香,闻了叫人浑身僵直,口不能言,只能任人摆布,薛夫人便是靠着这香把我妹妹拘在此处的。
今日薛夫人把晏京城里有名的老爷们都请遍了,莫不是想用这香,让大家都拱手送上家中银钱账簿,听凭你薛夫人处置?”
徐枳也一眼,专挑这群人的厉害痛处去说,众人一听有种香能操纵他人,还要动他们的账簿,当即掩了口鼻后退三步,口中颇有微词。
眼下,即便是薛夫人不承认,大家也已经万分确定,眼前的小娘子就是薛夫人使了腌臜手段骗来的,一众人围上去道。
“这位姑娘,若你真是被薛夫人骗过来的,那姑娘便是苦主了?”
“对啊!那姑娘肯定知道哭丧鸟了?”
“姑娘,姑娘快将那哭丧鸟弄走吧!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万不可将我们也算在其中!”
“是啊姑娘,我们同情你的遭遇,可实在,实在是与我们无关呐!”
“姑娘你将什么物件当作媒介了?姑娘快交出来吧!”
哭丧鸟,乔苑珠是听说过的。
那是一种所有人都不知其样貌,不知它身在何处的妖物。之所以将它称作鸟,是因为哭丧鸟每次降下祸事,都有黑羽飘落,哭丧鸟借用媒介降下灾祸,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抬头望了望天,只见一个青黑色的光壁将季府严实罩住,心下立刻明白,眼前的这些人一脸惊恐,连道长也有些愁色,莫不是妖邪作乱杀人了,眼下未找到苦主搞清楚媒介的位置?
她道:“我不是苦主,我亦没有与哭丧鸟做交易。”
她低头想了想,与阿青对视了一眼,脱口而出:“是季二公子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