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按下心里的疑惑,他轻轻咬牙在温初月的后脑勺上敲了个栗子:“区别就是,你今天中午的午饭到底好吃还是难吃。”
转眼扫到面前高低错落的调料瓶子的时候,宋泊简又可疑地停顿了一下:“你这是按照什么顺序摆的?”
正常人不应该按照调味品的种类依次摆放吗?
“按照瓶子的高矮呀。”温初月理所当然的答道,并且用手指给宋泊简看,“你看这像不像一条从高到低的山路?这个样子踩着瓶盖就可以顺顺利利走下山了。”
可不是吗?他本来就是一只三岁小猫。
宋泊简失笑地摇摇头,又伸手揉了揉刚刚自己敲过的地方:“外边玩去吧,厨房里油烟大。”
“冰箱里面有水果,想吃什么自己拿出来洗。但是别吃多了。当心一会儿吃不下饭。”
温初月甩了甩脑袋,控诉道:“你手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水。”-
站在冰箱前,温初月伸出手来覆盖在宋泊简揉过地方,试探性地摸了摸。
不像是平常干燥温热的手掌,宋泊简这次的手上带了点潮湿的水汽,凉丝丝的。
他的头皮上现在还带着点冰冰凉凉的触感,就像是下雨的时候有一滴小雨点穿过厚实的毛发落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一样。
好奇怪。
只是宋泊简的手掌比他要大一些,哪怕他努力张开了五指也无法完全覆盖对方留下的感觉。
几秒钟之后,冰箱的反光玻璃门上又倒映出一只抿着嘴甩脑袋的人形猫猫。
……
等到四溢的香气连厨房紧闭的门窗都拦不住的时候。黄鱼烧年糕终于要出锅了,浓稠的酱汁冒着小气泡,在锅底咕噜咕噜翻滚着,进行最后的收汁。
温初月已经十分自觉地摆好了碗筷,并且翘首以待地坐在了餐桌边。
不像是大多数情况下,两个人吃饭一般都会面对面坐着。当单独跟宋泊简一起吃饭的时候。温初月下意识地延续了从前的习惯,以一种一看就十分明显的陪伴姿态跟他并排坐。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宋泊简先是怔忡了一下,然后放下盘子坐到了左边空出来的位置上。
时隔多年之后,相似的画面又在不同的场景定格。最大的不同就是,盘着尾巴坐在少年旁边的白色猫猫变成了一名黑发青年。
两个大男人并排坐着也不嫌弃胳膊打架,倒是方便了宋泊简给温初月加菜,他夹了最嫩的一块鱼肚子肉放到温初月的碗里。
连着夹了几次之后,温初月按住宋泊简的手背,含糊不清地制止道:“停停停!不要再给我夹了,我自己可以。”
其实按在手背上的力道轻得很,但宋泊简还是配合地停下动作,一挑眉。
“在吃鱼方面,”温初月咽下嘴里的鱼肉,唇瓣被糖色红亮的酱汁染得油润,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小得意,“我可是专业的。”
宋泊简被他骄矜的眉眼间勾得心弦一动,偶尔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聊斋中的梦,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能变成人的小猫,只有一眼初见时嗔怒含情的年轻猫咖店主。
“差点忘记我们汤圆是吃鱼专业户了。”但他到底还是听话地“嗯”了一声,放下公筷,“看来倒是我班门弄斧了。”
不料,他刚一放下公筷,就被温初月给拿过去了。
温初月操纵着着公筷,就像是挖掘机一样在鱼身上铲下一大长条鱼肉来。每次宋泊简怀疑那块鱼肉就断掉的时候,它都始终稳稳当当地躺在温初月的筷子上。
拿捏着公筷的承受限度。温初月将满满一条鱼肉倒进到宋泊简的碗里,红着耳根别扭道:“忙活了大半天,鱼肉都到我碗里来了是怎么回事。”-
吃完午饭之后,两个人都有些懒散。
宋泊简坐在沙发的一端喝水,温初月单独占了一个单人沙发,猫一样蜷缩在上面懒洋洋地晒太阳。
午后阳光正好,穿过剔透的落地窗洒在温初月的脸上和身上,让他白皙得过分的脸颊看起来有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青年柔软发丝间冒出来的两只猫耳也被阳光照射得有些透明,隐约可以看见薄薄皮肤下暗红色的毛细血管。格外清晰的耳周血管围绕着猫耳的边缘,画出两条三角形的折线,看起来竟然奇妙地与玩偶接缝处的缝纫线十分相似。
宋泊简逆着光眯了眯眼,在这个静谧的午后,遥遥想道,温初月是不是其实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一只玩具小猫,特地来陪伴自己度过那顿风雨如晦的时光。
落在耳朵上的视线比阳光还要灼热几分,原本在闭目养神的温初月若有所觉,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宋泊简,瞬间心神领会。
他歪歪脑袋凑向宋泊简坐的那个沙发,白绒绒的左耳轻轻抖了抖,纡尊降贵地表示:
给你摸。
宋泊简捏着杯柄的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但在即将放下杯子的前一刻,脑中忽然闪现过几幅温软的、细腻的画面。
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冷静地平移开了视线,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