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太守出行为何没有随从检查沿路的安全,这位郭太守素性低调持重,并不是爱宣扬的人,怎么这回坠马的事倒闹得人人皆知?
李明夷也没想到连大门不出的张敛都知道此事,更加觉得事有蹊跷。
不过张敛对顶头上司私事的兴趣还不如眼前的尸首,想了想道:“也可能郭公任陈留太守不久,所以不太熟悉这边的地形吧。”
他的这个假设,倒是勉强解释得通。
见对方兴致寥寥,李明夷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只能祈祷这个意外和他联想到的历史没有关系。
同一时刻,太守府。
王焘正专心致志地为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郭纳诊脉。
昔日沉稳如山的太守而今却显出垂危之态,沾着虚汗的眼皮无力地闭拢,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感知。
“如何?”见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博士越发沉肃,站在一旁的谢敬泽不由更加紧张。
王焘收回手,看了眼陷在软榻上虚弱的病人,略作思忖道:“老夫去书房写方。”
谢敬泽猜到有些话他不愿当着太守本人说,于是吩咐左右照看好郭纳,自己则跟了过去。
“敢问王公,太守公病势究竟如何?”
到了书房,就只有谢敬泽、王焘及一同跟随的裴之远、谢望四人。事态紧急,他便开门见山地问了。
王焘坐在灯下,刚提起了笔,又徐徐将之放回架上。
他似乎也有不解之处:“坠马难免受些外伤,幸而太守公只伤及小腿骨骼。老夫担忧的是万一五内受损。但依刚才诊脉看,病人脉速而有力,不像失血过多之征。”
这话说得已经不算委婉。
只是一些外伤,实在不至于让郭纳看上去如此虚弱。
谢敬泽若有所思地垂眸片刻,随即看向裴之远,客气地道:“看来太守公伤情复杂,为免病情有变,能否请博士亲自看顾?婴城。”
他吩咐谢望:“天寒雪重,你陪同博士。”
裴之远和谢望交换过一个眼神,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自己可以听的,便拱手告退了。
直到此刻,谢敬泽才露出焦急之色:“太守公究竟是否有性命之忧,还请王公明示。”
现下只有他们二人,王焘也不再卖关子:“伤了腿骨,若不续接,便只能躺着静养。但目前来看,并不危及性命,谢公可以安心。”
听到这话,谢敬泽不仅没有露出放心的表情,眼神反而更加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