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胃还好吗?”少薇忧心忡忡的模样就放在脸上,放在清透的眼底。
陈宁霄停了两眼,不当回事地笑了一下:“鉴于我还没有一个当医生的朋友,所以还行。”
少薇:“……”
宽大的北美胡桃木桌面上,有两台看上去很高级的电脑。其中一台是台式机,屏幕上光标还在闪烁,连接着前面整版无穷无尽的代码,另一台银色笔记本则打开在邮件页面,全英文的,少薇只注意到来信落款似乎写着“stanforduy”。
陈宁霄将笔记本合上挪到一旁,少薇问:“商科也要学计算机吗?”
“下学年就转计院了。”他漫不经心地说着,移动鼠标,将台式电脑也待机,接着随口补充道:“别跟司徒薇说,她还不知道。”
颐大转专业很严格,需要连续两个学期总成绩位列本专业前1%才给转。陈宁霄自入学起就保持着这样的名次,又带队比赛拿奖,学院万分不舍,先后找他谈了几次天,什么饼都画了,但陈宁霄去意已决。
院方建议和他父母谈谈,但陈宁霄拿出了斯坦福某计算机课题组pi的信件,以表示他完全可以直接退学去那边念书。
破窗效应起了作用,院长深觉作孽,含着阿司匹林问:“你这样,让我下次碰到你大伯、你父亲怎么说?”
陈宁霄:“跟我一块儿调到计院就好了,到时候您还是院长,我还是归您管。”
院长让他滚出去,记得带上门。
少薇脑袋里进行着安守本分的运作,想,她总不会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吧?但此前从未听乔匀星和曲天歌聊过。
陈宁霄帮她安顿好了学习环境,走到门边时突然想起来:“确切来说,不止司徒薇,你也早过外面那两个,是第一个。所以,你该怎么做?”
少薇一怔,手心抓着他给的糖和威化饼干站着笔直,如他的侍卫他的骑士他忠诚永无二心的兵:“为你,守口如瓶。”
那个下午,少女在这间无风也无杂声的书房里闷头写了数小时。从未如此顺畅,比中考考场上的自己更为专注,如入心流。
小巷的注视,老男人的似是而非,下流掮客的虎视眈眈,学校的议论,金钱的拮据,破了一个洞的苍蝇拍,遥远的既没死也不要她的父母……一切一切都遥远了,她下笔如有神,在陈宁霄的房间。
陈宁霄当中进来过一次,提醒她出去露个面,否则乔匀星该怀疑她死在马桶上。
少薇做戏做全套,洗了手出门,只是脸色不像快虚脱了的白,反而泛着潮红。
乔匀星懂了,贴心地说:“你需要开塞露。”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少薇让自己神经如铁,否则一张脸皮不够她烧的。
“我再去努力一下……”她仓促含糊地说。
逃也似地回了书房,心跳未定,看到陈宁霄坐在她刚刚坐过的那张椅子上,正翻着她数学练习卷。
少薇蓦地僵住,每个毛孔都开始冒汗。
在数学卷的下面,草稿纸的第一页,满页都是他的名字。
他夹着卷子一角的手指节修长而骨干,像是随时要翻页的样子。
但谢天谢地,陈宁霄没有往下翻,而只是说:“过来。”
少薇吞咽了一下方才挪步,到了他跟前,听他漫不经心地用铅笔划了几个题号:“这题,这题,还有这题,再想一想。”
少薇头点得很胡乱,将黑色中性笔攥在潮湿的掌心。
他推椅子起身,莫名地顿了一顿:“后面大题还没来得及看,你自己检查一下。”
那个糖和威化饼干的味道一直留在她的味蕾,她的心底。
costa的海盐焦糖杏仁太妃糖,loacker的巧克力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