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英勇的士兵也会怕死。那些看起来不怕死的,不是他们真的不怕死,而是他们为了一些其他的,必须死去。比如卧病在床的母亲,比如在饥饿中等待死亡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呢?对于一个男人,最痛苦的事情难道不就是父母或者孩子病了,自己口袋里却拿不出钱来救他们吗?那比杀了一个男人还要难受。当一个人突然站出来跟他们说,拿上这些钱,去给你的孩子买粮食,让他健康长大,以后我保证他能读书。我召集了很好的医师去为你的父母看病,你不必再有牵挂了。我需要你义无反顾地去死,你可以拒绝我,想要珍惜这个机会的人很多。这个时候,这个男人还能说什么呢?人和人的命运本身就不同,但人和人的责任感大概是一样的。有人为了心中的家国情怀,踩着荆棘一路前行,风雨无阻。有人为了双亲或孩儿,卖了这条命,义无反顾。踩着荆棘的男人未必成功了,那个卖了自己命的男人也死了。但他们都是真正的英雄。那片已经模糊的血痕,就是那些男人的身体。秋风从北面吹来,吹起血雾,向南面飘去,混在干燥的秋草屑中,带着他们一同往更南面,去他们儿时玩耍的村口。严礼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跑路!不多时,夏军的战鼓声响起,夏军主力开始冲锋。这一仗已经没有任何意外。傍晚的时候,夏军在打扫战场的时候,陆康叫来后勤的。陆康很温和地对后勤官员说道:“那些敢死队的钱现在立刻安排人送他们家里去,军功官职都记录好,如果有纰漏,后果你是知道的。”“下官一定亲自审核。”这时,秦路急匆匆赶来:“军门,庄纪抓到了魏军主将严礼!”“哦。”“这人可是闻渊的部将,听说在青州一带有几分名气。”“陛下现在在何处来着?”“在姑苏。”“哦,那就送到姑苏去给陛下处置。”“是!”一天后,赵睢等人跪在丰城外魏军的军大营。一共十个人,其中五个是严礼的幕僚,五个是将领。一颗颗脑袋排队掉到地上,赵睢痛哭道:“下官有劝过严统领……”最后,赵睢等人的脑袋被挂起来,以示三军。“卢总督,陆康的兵马就在南面百里。是否要南下应战?”卢志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铁青道:“应个屁的战,前锋精锐丧失殆尽,士气低迷,谁知道陆康有没有后手!”“万一战局扩大,不可收拾,用谁的脑袋去平息吾皇的怒火?”周围人都不说话了。卢志开始给魏崇延写奏报。无论这奏报多难写,都还得硬着头皮写。败给陆康不丢脸,这一年多,大魏上下败给陆康的人不少。八月二十三日,姑苏。陆康的捷报送到了李彦的面前,看完陆康的捷报,李彦愣了一下。他左翻右翻,最后看到陆康在结尾的那几个字:陛下,臣厉害否?好家伙!真是好家伙!陆康这货治军厉害,打仗厉害,傲娇也厉害!这种人你说他不懂政治?你把他跟政治放到一块,是对他的侮辱!他不是不懂政治,不是不懂写这些有失君臣礼仪,他是压根儿不在乎!李彦提笔在旁边做了一个批复:朕是个打仗小白,闻卿又胜,不明觉厉!随后,李彦又给陆康写了一封信。这封信的内容分为三部分:第一、询问徐州的城寨目前建设如何,缺不缺人?第二、关于徐州魏军部署的情报,打探得如何了?第三、最重要的一点,徐州的未来!陆康在前面打得风生水起,李彦在姑苏玩得花样百出。从他进苏州到现在,太守、县令、姑苏学院学生、王儒等等,抄家所得一共500万两。之前核算过,徐州一年700万两军费,第一个季度的200万两已经给了。苏州这一趟,相当于直接解决了徐州一年的军费。徐州的问题不是军费的问题,也不是是否打胜仗的问题。从长远来看,徐州从数十年前魏国国力增强开始,就沦为南北方的战略争夺地。这数十年,无数人被埋在了这片土地上。那成河每年到枯水期,都还能看到成片白骨,甚至岸边还能挖到昔年的军装和折断的长戟。大夏的开国皇帝李恪其实面临着一个绕不开的问题:北伐的支撑点在何处?在李恪时代,北伐的支撑点是江宁、苏常和荆州,也就是汉江以南。但从地理上来分析,这三个地方都不足以支撑大军北伐。北伐不仅仅要考虑战场上的胜利,还要考虑到后勤的问题,更要考虑到一旦出师不利,大军如何回来的问题。这些问题,最终都汇聚到一个问题上:人口密集的后勤预备地,距离前线太远了。一旦北伐大军出师不利,增援时间长,进一步增加战场的不确定性。宋州还好,毕竟有汴河。徐州和秦州就不一定了。这些因素不是靠前线一次次战术胜利能弥补的。长此以往,只会不断消耗大夏的国力。所以,一定要建立大的前沿阵地。也就是李彦之前说的建筑密集的城寨形成战略纵深。而这前沿阵地,则必须依靠后面的民生来供给。后面的民生却又不能全部指望苏常、京畿和荆州,因为调运粮食的损耗率最少50。李彦可以从荆州、京畿和苏常拿钱作为军费给秦州、宋州和徐州输血。粮食、兵源和城寨的维护,以及军队物资持续化的供给,由本州提供是最优解。而徐州的问题是人口减少,田地荒废。所以军费反而是表象,徐州的民生才是根本。现在还是防御阶段,以后想要北伐,就必须重新发展徐州、宋州和秦州的民生。这第三点是李彦详细向陆康描述的,并且他也给出了建议:在徐州南边靠汉江的地方,设立一个经济特区,用来吸引人口过去。:()朕忙着一统,没心思做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