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法可依,她又是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填写的答卷,那凭什么你们说是舞弊就是舞弊,再者,若要从古论,在最原始的古代,可是女子当家做主。”
“清羽。”璃书站在后面,难以置信她竟然说出这番话。
而同样的,林清羽这番话也惹得堂外看戏的百姓一阵议论,尤其是之前那几位被林清羽讽刺过的几个书生,恨不能亲自来到堂上与她对峙。
“荒谬,女子短视无能,怎可当家做主?”先前反应最大的那个书生可以高声反驳道。
“呵,女子短视无能么?我朝开国皇后,赟圣皇后与高祖并肩马上平天下,后又开创武举,自举,试官等制度,为我朝选拔了多少能人异士,如今到了你嘴里,便成了无能短视了么?”林清羽转身看向那个书生。
那人张了张嘴,一张脸憋得通红,他当然不能说开国皇后如何,即便已经过去百余年,赟圣皇后的功绩,也不是他可以置喙的,他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弱弱来了一句,“尔等怎可与赟圣皇后相提并论。”
“我等自然不敢比之赟圣皇后,可你们连一个尝试的机会都不肯给,剥夺了女子学习成长的几乎,却还要反过来怪我等短视无能,便是有那么几人闯出了一片天地,又要被你们定以有悖常伦的罪名?怎么,你们是在害怕吗?害怕女子于你们共同竞争,反而显得你们更加无能?”林清羽四周扫视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
此举果然又将外面那几个落榜的学子气得冒烟,若不是有侍卫拦着,只怕是想冲进来揍人。
被涵盖在“你们”的范围内,萧晗并不见半分恼怒,反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面带笑意的看着她,真不愧是他家清羽,连想法都异于常人,不过这想法还挺有意思的。
余光偏见上面刘尚书求救的眼神,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副故作严肃的模样,假装在认真思考,随后看向林清羽道:“你说得也有点道理。”
刚刚眼神求助的刘尚书几乎要吐血,我不是让您赞同她的观点啊,我是想让您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最好把她带走啊!
虽说她说的好像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可这毕竟是歪理,别说她的这些理由不成立,便是他因此判了白卿礼无罪,只怕到了陛下面前,陛下第一个要削的脑袋就是他的。
刘尚书欲哭无泪的看向旁边的林远:你能不能管管你女儿啊!
可偏偏林远不知道被刺激到了哪里,竟是目光呆滞的看着下面的孩子开始神思恍然了起来。
再偏头看向大理寺卿王大人,结果他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刘尚书叹了口气,只好无奈开口道:“便是不算做舞弊,可她到底是隐瞒了女子身份,以男子身份为官两年,此举又怎么不算是欺君呢?”
“若我没有记错,白卿礼十三岁高中探花,为官两年期间,扩办学校,兴修水利,其辖地至今再无水患,百姓收成增长了两倍,遗留悬案告破三十八件,离任时,两省百姓十里相送,赠上万民伞,在书院教书期间,其学生中举者超过八成,为朝廷输送了不少人才,敢问这样的功绩,我朝官员,有几人能达到?”
“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答不上话来。
且不说其他,十三岁能高中探花的,我朝开国以来也就只这一个,便是十三岁能考上举人的都是寥寥无几,而收到了万民伞的官员,也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若非她是女子,如此成就,指不定三十岁便能登阁拜相。
事到如今,眼瞅着太子殿下完全没有要帮自己一把的打算,刘尚书只得与身旁的另外两位大人小声讨论了一番,看如今这情形,也只得暂且先退让一步,且先将白卿礼收押,待将情况禀明皇上之后再做定夺。
白卿礼被暂时押了下去,刘尚书也带着大理寺卿和御史中丞两人连忙进宫去求见皇帝了。
堂外众人见没什么可看的了,也都各自带着自己的观点渐渐散去。
璃书还躲在屏风后面不敢出来,公堂之上,便只余还站在堂中央的林清羽以及坐着把玩玉佩的萧晗。
一人站一人坐,两人便是这么对视了良久,最终还是萧晗先妥协了下来,他起身轻叹了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再说吧。”随后便拉起了林清羽的手,往外走去。
眼看着两人直接走了,璃书站了出来,拍了拍一旁漱玉的肩膀,有些心虚的笑着道:“那个,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漱玉啊,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啊。”说完便赶紧溜之大吉了。
是她把消息透露给清羽,还没看住她,让她上了公堂跟人家对峙,表哥肯定是生气的,她暂时还是先躲一躲吧。
萧晗并没有直接带她回宫,而是去了附近的酒楼,现下已是未时,再不吃点东西,恐怕她的肠胃会受不了。
“先吃饭,吃完了我再跟你讲。”萧晗先给她盛了一碗鲜笋鹌鹑汤放在她面前,眼里的意思很明显,先吃饭,否则免谈。
林清羽看着眼前浓白的热汤,轻叹了口气,罢了,左右也不差这一会儿,正好她也确实有些饿了。
两人安安静静地用完了午饭,等小二将盘子都收了下去,又奉上了新茶。林清羽盯着眼前如琥珀班澄澈透亮的茶汤思虑片刻,随后抬眸看向萧晗,平静的问道:“现在景晗哥哥可以说了吗?”
萧晗轻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其中牵扯诸多阴谋,我本不想你掺和进来,特地交代了漱玉暂时先瞒着你,不曾想还是被你知道了。”
“诸多阴谋?”
“是啊!”萧晗摊了摊手,“有看不惯我这个太子的,想借科举舞弊,收受贿赂的官员来打压我的,有想要借刀杀人除掉白卿礼的,甚至还有…”萧晗顿了顿,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故意凑近了林清羽,在她耳边轻声道:“甚至还有谋朝篡位的。”
林清羽睁大了双眼,偏过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谋朝篡位?”
她原以为,只是碰巧白卿礼女扮男装事被人揭破,东窗事发了而已,却不曾想背后竟然牵连这么多事?
“如今陛下身边的儿子只有你一个,你也已经是太子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打压你,打压你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萧晗盯着她满是担忧的小脸,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的:“傻丫头,太子哪有那么好当的?在父皇身边的儿子虽只有我一个,可皇室宗亲却不只我一个,在大局未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又或者只是单纯地看不惯我,想要打压我的,那可太多了。”
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古以来,没有几个太子是好当的,可他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轻松欢快,游刃有余的模样,她总以为,他该是轻松的。
看着她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担忧都快要溢出来了,萧晗只觉得心底的某处软软的,似有一趟暖流淌过,他浅浅一笑,朝她眨了眨眼睛,“放心吧,你家景晗哥哥智勇双全,凭他们再怎么跳脚,也伤不了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