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意搓了搓被弹的地方:“这不一样,你我之间有缘分,不管相隔多远总会遇到的。”
闻途别过脑袋,佯装不屑,唇角却是噙满笑意的:“切……”
谌意又说:“玩笑归玩笑,我以后传承我爹衣钵,要争取当个大杀四方的辩护人。”
“那,我以后就当个为国为民的公诉人。”
谌意望着公寓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摸了一下胸口的检徽,左胸口袋上方一厘米的位置,金属片边沿硌着指腹有些疼。
回想起那时各自的初心,他嘴角的弧度有几分苦涩。
命运像一场恶作剧,他和闻途不约而同走进了对方的人生轨道,兜兜转转,两条路又在五年后重新交集。
谌意顺手关停了蓝牙音箱,低头点了支烟,尼古丁气味让神经得到短暂松懈,远处灯火泼进瞳孔,他眸中情绪悄然沉淀。
市检已经派人下来跟进案子,白天谌意为了审查起诉忙得不可开交,然而某位辩护人还没来检察院阅卷。
“什么人啊,阅卷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他咬牙骂了一句,指尖轻点两下抖落青灰。
阔别五年,闻途那张脸渐渐在他记忆里处在虚实交界,早已过了对爱情满怀热忱的年纪,曾经最汹涌的思念变成夜里闷喉的烟。
那些过往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好几次半夜醒来时,他一度怀疑自己生命里真有这样一个人吗?又或者,他和闻途的三年只是自作多情的臆想而已。
那个人成了他放不下、想起来时内心隐隐作痛的一根刺,一切像是淡下去了,却又时不时如野草般滋长起来。
没有复合的念头,也不那么迫切想见面,谌意只是有些期待,闻途再次看到自己的那刻会是什么表情。
-
早上九点上班,谌意八点半打完卡,换好衣服就来到食堂,检察院食堂每天免费供应早午两餐。
他不习惯海州检察院食堂的口味,比如今天的早餐牛肉面,重油重盐的红汤让他瞬间没了食欲,不禁腹诽二楼那群大哥一个比一个头发少。
他和食堂里的前辈们问了好,只顺了豆浆和鸡蛋走,回办公室,瘫在工位上花了整整两分三十五秒怀疑人生。
他在海州区检刑事检察一部任职,除开二、三部管的重案、公共安全犯罪、经济犯罪、职权犯罪以及其他特殊案件其余都交给一部,日常负责批捕、审查起诉、公诉和抗诉等。
一线城市,中心城区,基层院的痛估计只有他们自己和上级院懂,一审的案子大多数都下沉到基层,导致区检工作堆积如山。
谌意每天的日常:上班,案卷,加班,案卷,下班回家,嗯?电子版的补充侦查清单,好的,睡前再看一眼。
以及去看守所提审犯人时面临的灵魂拷问:“检察官是干什么的,我只听过法官,你有实权吗?”
早期的谌意还会热衷于科普检察院是负责把刑案起诉到法院的公诉机关和司法监督机关云云,现在的谌意索性敷衍对方,我们是来检查你身体的,顺便检查看守所的食物配方是否符合国家食品安全标准。
这种感觉很微妙,谌意感觉自己当了牛马,还似乎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隐性牛马。
其实公检法三家站c位的,权力不会小,不然也不会有“检察院两把剑,插了公安插法院”的十三字箴言,就算近年机构改革,检察院被削了技能,贪腐渎职案通通塞给监委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壮,谌意坚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