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澜又放出消息,说她会向王禀告,从宇文部中重新选出一个首领。
此话一出,宇文部瞬间就沸腾了。
那些有点实力的小头领都跃跃欲试,剩下的普通部族则安心下来,只要还是他们自己人统领就行。
重新选出一个首领,多大的诱惑,有人甚至主动找到若澜表忠心,说自己一定好好配合她种麦,希望她能在王面前帮自己说的好话,到时他会奉上许多牛羊做谢礼;还有的跟若澜告密,说谁谁谁是宇文佗的亲信,那个人肯定有异心,绝对不能信……总之,事情就一件又一件地滚了过来,忙得若澜差点连写信的时间都抽不出。
……
姜从珚是在第二天下午收到若澜的信,跟着信一起到的,还有被押送来的宇文佗。
若澜的信十分详细,把事发经过、独孤卜的态度还有宇文部现在的情况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么看来,独孤卜应该是个没野心的人,只想安分过日子,现在已经被若澜镇住了,添不了乱,宇文部就比较复杂。
他们暂时失了首领,没有作乱能力,却不会臣服一个外人,尤其是她一个汉人。不说汉胡之分,就是鲜卑自己内部,不同部族都不能一心,他们只认可自己部落选出来的首领。
但如此良机,她必需要在土默川埋下自己的势力,错过这回就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了,而且,她是希望大力发展农业的,今年秋收至明年开春前如果能垦出更多良田,提高他们的种地技术
,粮食产量起码增加四五倍。
粮食就是命脉!
姜从珚思索了会儿,决定把宇文部一拆为二,一半让宇文部自己统领,一半交给若澜,但这样的话,她需要更多的人手。
莫多娄只能帮她镇场一时,不会一直留在那边。
奴隶营?
姜从珚在纸上写下这三个字。
大致有了决断,姜从珚来到帐外,命人把宇文佗带过来。
他身上受了好几处伤,衣裳被血染透,外面裹了厚厚一层泥灰,头发还被削掉了一半。
昨日还是一部首领,现在却成了阶下囚,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被亲卫押着跪在地上。
姜从珚站在他五步之外,“是谁让你水淹麦子的?”
宇文佗抬起头,张大一双黄褐色的眼睛看着她,她就是汉人公主?自己就是败在她手下的。
“没有谁,是我自己决定的。”
“哦?为什么?王早下过命令,你却要对着干。”
“我听说一旦种下麦子,王会派更多的人到土默川,我的土地会被他们抢走。”宇文佗咬牙说。
“这是谁告诉你的?至今为止,王有下过这条命令吗?他有派人过去吗?事情都还没发生,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宇文佗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眼神惊疑。
“还有,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就淹?周若澜和拓跋怀还在那儿,等他们离开再动手不是更保险?你难道不知道被发现后会有什么后果?”
“这……”宇文佗表情扭曲,有些后悔,但更多是愤恨,“他们短时间内根本不会离开,我还听人说他们要待到麦子成熟才会走。”到时就晚了。
姜从珚嗤笑了一声,“都是听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巧,都被你听到了。”
宇文佗脸色巨变。
姜从珚冷冷地看着他,“你的性命必定是保不住的,只是,你落到现在这个下场,这背后有没有人故意推波助澜就不知道了。”
宇文佗动了动下巴,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
真的是有人故意害他?他不确定地想。
宇文佗的事表面很简单,姜从珚仔细思量后却发现其中有些蹊跷,刚才一问,果然,这背后有只无形的手,只是不知谁才是这手的主人。
接着她命人押上宇文佗,朝王帐走去。
这是拓跋骁跟鲜卑大人议事的地方,她知道那些鲜卑人不待见自己,她没必要讨嫌,并不经常主动来王帐,但她现在有正经要事禀告,去得也坦然。
鲜卑中关于“大人”这个称呼跟中原王朝有些不一样,并不特指官职,有一定地位的贵族都可以这么称呼,部落首领也称为大人,某种程度上,这两个字更像是一种爵位。
鲜卑社会结构松散,官职分得也粗糙,基本就是各个贵族首领担任,集政治、经济、军事为一体。
这样的制度注定他们极容易产生分裂和叛乱,所幸拓跋骁威望极强,率领的骑兵无人能敌,众人惧于他的威势不敢造次,可一旦他……
姜从珚抛开这些念头,来到王帐,让守在门口的阿隆进去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