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药怎么出奇的苦,裴宥山受不了陈淮疆一口一口的喂他,夺过碗一口气喝了。热乎乎的汤药进到胃里,裴宥山身上舒服不少,声音也恢复些,张口道:“是礼亲王世子推我入水,还骂我。”
“啊?”听到他的话,陈淮疆却愣了,“伢伢,是月升救你上来的啊。月升救你上来后也染了风寒,正在礼亲王府养病呢。”
这下裴宥山也愣了。陈月升有什么毛病,推他落水,又救他?裴宥山咳嗽不停,又怕陈淮疆不信他,白玉般的面容急的浮起一抹红:“世子,我没有说谎,你相信我!”
陈淮疆连忙替他拍拍后背,柔声安抚道:“我当然信你。但是伢伢,月升为什么骂你?”
裴宥山落水时都没来得及细想陈月升的话。陈淮疆问起,他才细细回忆自己和陈月升的对话。
这一回忆就更生气了,陈月升骂他笨,还说他说的都是荒唐话。谁说他大字不识了?精怪还不如他读的书多呢!陈月升表现得对财务学多感兴趣似的,还总来穆王府旁听,他以为自己和陈月升终于有共同语言了。
果然他最讨厌陈月升了!
是他太不警惕了,陈淮疆对他突然的转变没有怀疑,就以为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但陈月升本来就不喜欢他,没错都要揪他的错去打小报告,更别提他露了个这么大的破绽。
也就是陈淮疆人好,他们两个又从小就在一起,才这么信任他。
裴宥山放下碗,紧紧握住陈淮疆的手:“和礼亲王世子有点小矛盾。世子,还是你对我好。”
“嗯?”陈淮疆不明所以地回握住他,眼含不解,嘴角的笑倒是怎么也藏不住:“月升那边我会替你去道歉的。伢伢,你安心养病,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做。”
明明是陈月升害他,还要陈淮疆替他道歉。裴宥山心里委屈:“想吃杏仁豆腐。”
陈淮疆说去小厨房吩咐厨子做,临走时又替他掖好被子。裴宥山本就还发着烧,喝了药出了汗,不一会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外面天都黑了,陈淮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在他旁边:“醒了?正好把晚上的药喝了。静善姑姑说你现在不能吃甜食,先喝点粥吧。”
“让小奉来吧,你别被我过了病气。”裴宥山觉得自己好多了,他本就不怎么生病,就算是病也很快就好。要是把本就虚弱的陈淮疆传染了就糟了。
“平时都是你照顾我,你病了当然是我来照顾你。”陈淮疆看出他在想什么,“你我之间不用在意这些。”
裴宥山顿时放下心头的顾虑,心安得地接受陈淮疆的照顾。偶然病一场,身上还挺难受,太阳穴也突突的疼。他昏迷的这些日子,陈淮疆也是日日来给他喂药,只是裴宥山睡着喝不下去多少,总是吐出来。
现在他自己能喝药了,好得就快。不过一天时间嗓音就没那么沙哑,体温也降下来了。陈淮疆让人进来换一床干净被子,又让裴宥山换了干净的衣服:“穿着汗湿的衣裳又要着凉了,穿件厚袄子吧。”
“世子好会照顾人啊。”裴宥山感叹。陈淮疆微微一笑:“久病都能成医,何况这些常识,我还是懂的。”
夜里,陈淮疆非要睡在他屋里照顾他。裴宥山听了都要被他吓到了。往日只有他守夜,睡在陈淮疆屋里的时候,哪能让陈淮疆守着他:“王妃知道你睡在我这屋里,真要打我板子了。”
陈淮疆用他那双濡湿的大眼睛望着裴宥山:“我怕你半夜不舒服。徐奉年纪小,做事毛毛躁躁,我不放心。平日我病着,你也这般守着我……”
裴宥山最受不了他示弱。离得很远裴宥山也能感到陈淮疆身上凉凉的,进屋许久了,他身上仍是浓烈的寒气,仿佛是玉做的人。
容城的冬天总是很冷,陈淮疆这样体弱的孩子本是很难活下来的,他看着如今眉目俊朗的陈淮疆,总能想到小时候那个病弱的孩子。
想到小时候的陈淮疆,他就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