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看守都迟疑,半推半就地被她手下两人搡开。大牢内狱卒巡逻,迎面走来一队又一队,实在人手密集,但济善掌着一块儿陈相青的信物,如入无人之境,即便有人有异议,也没人真敢拦。
是了,这就是陈相青手下平日里横行霸道,狐假虎威的坏处。
她能嚣张,是因为前人嚣张,李哲嚣张,而她只不过是顺着前头人走过的路,将自己的脚印印上去而已。
牢内必然有耳目,此刻按兵不动,却会向外通报她来了,或许还不等她出了大牢,陈相青,再不济是李哲,便会知悉此事,但无关紧要。
好风凭借力,白送到眼前的便宜,干嘛不使?
她不怕人知道。
她嚣张行事,就是要让人知道。
于是济善狐假虎威,如愿见到了谭延舟。
他瘦了许多,骨头架子撑着一副皮囊,而囚衣罩着骨头架子。身处监牢,倒也衣面洁净,盘腿而坐,闭目养身。只是形容憔悴,看着精神远不如之前。
济善在他面前蹲下来,喊他:“谭延舟?”
他先是睫毛一颤,却闭目不动,济善只好把手伸进去推他,身后不放心的狱卒上前一步道:“贼人积污,莫脏了姑娘的手。”
“谭延舟。”
谭延舟才睁开眼,眼神震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半响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她说:“你不认得我了?”
谭延舟咧开嘴,苍白干燥的嘴唇被扯得开裂,滚出殷红血珠,他眼神浮动,还是虚的,却先笑了起来:“认得,济善仙人。”
他顿了顿,道:“好久不见。”
济善歪了头:“你笃定我是仙人?”
谭延舟终于掀起眼皮,看了她身后的两人一眼:“否则你活不下来。”
济善说:“不用瞒,他们都知道,是陈相青让我来的。”
如同往一谭静水里投入了石子,他眼神泛起涟漪,顷刻之间变得灼灼:“他如何对你?”
“柳长年知道你被他擒,要来救你,”济善道:“他让我杀柳长年。我本不想动手,没办法,还是做了。”
“歹毒,”谭延舟咬牙道:“我知道他偏爱做这些诛心的事!陈相青拿我威胁你?”
济善张了张口,想解释,然而没解释,她说:“我来告诉你一声,你知道就好了,柳长年已经走了。”
她忽地凑近了谭延舟,莞尔一笑,声音极低地,几乎只能认清口型:“你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