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鱼看出雪芝对眼前这个男人做的一切似乎一无所知,想必她就是那些放印子口中所说的能替他还债的女子,“你这个傻女人,这个赌徒怎么可能带你远走高飞,他还等着你替他还债呢!”
崔文怀的额头被刚刚的杯子砸出一个深红的血印子,一脸的气急败坏,此生最大的羞辱怕是都集中在这一刻,面对再三盘问,却未解释半分,只是双目泛红,怒视着沈青鱼,似乎这一瞬的耻辱都归功于眼前这个女子。
崔文怀坐直了身体,对沈青鱼吼道,“你嫁到崔家,自然是我崔家的人,你赚的钱也是崔家的,我拿去有何不可?况且男子三妻四妾,你这妇人,何必在此哭诉?”
陆子珩似乎被眼前聒噪的局面吵的头疼,他从正门走进房内,对崔文怀说道,“你拿走崔家的钱,我管不着,但是你顺手拿走了我不慎放在你们那锦盒中的玉佩,我想讨回来,这总可以吧?只是打扰了二位的兴致,实在对不住!”
崔文怀凛然一惊,急忙起身行礼,语无伦次道,“在下……不知国公的玉佩在里面,我……”
陆子珩瞥了他一眼,“那玉佩是我成年时叔父送的,是块难得的好料子,怕是整个京城都很难寻到一模一样的。”
“在下不知此事!也确实记不得了,不过,在下定会将其毫发无损的还给国公。”
“好,那我便差人陪着你去找,你最好快些还回来,还有你偷走家里那些钱财也尽快还回来,我如今住在西川镖局,你盗走家中钱财,弄得那宅院每天鸡飞狗跳的,实在让人心烦。”
陆子珩说完看看坐在地上的沈青鱼,轻声说:“多谢娘子今日助我追查玉佩的踪迹,如今夜已深,不如一会先跟随我的马车回去,我在外面候着。”说着顺便搀扶起坐在地上的沈青鱼,独自向门口走去。
陆子珩出门后对外面的人吩咐道,“里面那个男的拿走了我的东西,这几日跟着他,直到还回来为止。”景林便将崔文怀带了出去。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沈青鱼看出雪芝心底的愤懑不平,她始终看着崔文怀离去的方向,满眼的自嘲与凄楚。
沈青鱼叹口气问道,“想必你就是那个坊间传闻的能帮崔文怀还债的女子?”
雪芝垂下眼眸,并未回答,沈青鱼继续问道,“你本是满腹才情的女子,为何会被崔文怀这等小人蛊惑?”
雪芝抬起眼,眼尾泛红,望着沈青鱼,“我自是不如你,你能看出他是小人,我却未曾看出,还以为他是能救我的人,能带我离开我的那个家。”
沈青鱼不解的问道,“你本就可以离开你的家,在外用你的医术过着舒心的日子,又何必与一个男人绑在一起?”
“你有夫君有女儿,自是不知一个女子独身在外的孤寂和痛苦,女子的命运必然要与男子绑在一起,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家里父母不断地给我说媒,只选那富贵人家,不在意年龄容貌和人品如何,哪怕是做妾,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以后让弟弟的婚事更有底气,可是谁又给我底气?”雪芝眼中含泪,唇角颤抖着。
她坐在床边,继续说道,“我甚至想方设法逃到一个无人认识我的地方,可是父母用尽办法将我寻回,只因为我生在他们家,注定要一辈子受其摆布。”
沈青鱼问道,“你是如何认定了崔文怀能够帮你走出这境地?”
“因为他能看到我的困境,能看到我的好,我始终心悦于他,欣赏他的才情,崔文怀说我比你千般好,他本该娶我,他承诺过,待日后金榜题名,有了前程便可去我家提亲……”雪芝凌乱的碎发贴在面颊上,双目无神,就如同地上的茶盏那般支离破碎。
沈青鱼冷笑道,“你怎知把我换成你,一切就会变好,只不过换个角色而已,他想赌依旧会去赌,想找外面的女人也依旧会去找,他的心思早就不在前程上,因为他本身就已经烂透了。”
“雪芝,你的眼光着实差的离谱,你还是忘了这个人吧,想走出困境只能靠你自己。”
雪芝淡淡说:“如今即便我不想离开他,他难道不会先要舍弃我吗?他一个读书人,向来要面子,今日你撕碎了他全部尊严,你也该想想你自己之后要怎么面对他。”
“他倒是未必想离开你,他还奢望着你用家里的银钱帮他还赌债呢,至于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这样的人我自然不会留之。”
沈青鱼说完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问道,“你与崔文怀什么时候开始的?”
雪芝凝神看着沈青鱼,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轻声反问道,“所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