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屏锦声称自己愧为君后,叶晚鹰便顺坡下驴,让叶依澜继续回府关禁闭。但为了以正视听,也为了让叶依澜警醒,她把王屏锦掌管后宫的大权暂时交给了沈言。
剥夺父族在后宫所拥有的权势和地位,这是一个相当严重的惩罚。
尤其是这样的权势和地位还落入了敌人手中。
叶昕带南羽白离开麟德殿到长乐宫面见沈言时,叶晚鹰的口谕也到了。
沈言忽然接下这么大的权力,一时间喜忧参半。
“昕儿,你闹出这么大一件事情,就是为了对付太女吗?”
他忧心忡忡,虽说叶昕的手段相较以往高明了不少,但为人母父,终究只希望孩子能够平平安安,不要卷入任何你死我活的斗争里去,“你这样做,君后和太女要记恨上你了。”
叶昕无声地扬了扬唇角,“不只是我,他们记恨的还有你。”
“本君是你的生父,自然也逃不过他们的记恨。可本君不怕他们,更不怕死,”沈言一颗心全挂在自己女儿身上,“本君只怕你会出事。”
叶昕说:“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只记恨你,不记恨我;只对付你,不对付我?”
沈言愣了愣:“我我不是我只是”
沈言到底只是个男子,空有一腔保护自己女儿的孤勇,却还是怀着小男子简单的侥幸心理,以为叶昕不去主动招惹太女和凤后,太女和凤后也就不会对叶昕动手。
沈言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他颇有些委屈:“我只是觉得我可以为了保护你而死。”
“要真有那么一天,我们父女俩谁也没活路,只能一块死,”叶昕直截了当地说出难听的真相,戳破沈言无脑的一腔孤勇,“你就算用掉自己的命,也保护不了我。”
正如叶依澜和王屏锦一样。王屏锦刚才拼命保住叶依澜,叶依澜被柳絮扇了一巴掌也清醒过来,努力保住自身的太女之位,就是因为他们心知肚明,一方出了事,另一方也绝对没活路。
——一个失去子嗣的君后,或者一个没有强大的父族助力的皇女,都没有未来可言。
沈言暗自神伤之际,叶昕话锋一转,又说:“其实你还是能保护我的。”她强调说,“但不必以死为代价。”
她当初跟叶依澜做了交易,保下沈言这条命,不是为了让沈言能够在她面前轻易地无脑地寻死觅活。
她当初想保住的人,如今反倒在她面前把死说的那么自然,那么无所谓。
这让她心里非常不痛快。
沈言精神一振,眼睛都亮起来了:“你说。”
看着对方一副真心替自己出力的模样,叶昕到底还是承了他那份情:“你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管理后宫,拖延交还大权的时间,把后宫事务都揽到自己手上来。如果有本事不交还,当然更好。可如果到时交还了,你仍然能分掉王屏锦的权力甚至把王屏锦架空,你不仅能让自己在后宫里活得更好,而且还能帮到我,让我在这后宫能横着走。这是双赢的局面,比起你为我去送死却还是救不了我,这是更好的选择。”
沈言被说的有些受伤,但还是认可了叶昕的话:“我知道了。”
他想了想,说:“你母皇宠我的那几年,我也学过一些管理后宫的东西。如今上手应该不难。”
叶昕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从桌上捻起一块糕点,递给一旁的南羽白,换了语气,温声细语地说:“这是御膳房做的,你试试看好不好吃。”
沈言知道叶昕这是不想搭理自己。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积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而看向正襟危坐、不敢去接叶昕手上的糕点的少年。
既是自家女儿看上的人,沈言也没有二话。
他招呼小侍给南羽白看茶,尽量放轻声音,顺着叶昕的话语跟南羽白搭话:“试试吧,若是觉得好吃,等会再打包带走一些也无妨。”
刚才他一心担忧叶昕的安危,却是忘了跟自己的女婿打招呼了。
“你就是南家嫡子吗?”
南羽白闻言紧张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应声:“是的,父君。儿臣名唤羽白。”
沈言温柔地笑了笑,“既是也跟着昕儿唤我一声父君,便不必这么紧张。”
他不以“本君”自称,让南羽白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是。”
自古以来翁婿矛盾便很难解决,何况他进门前没被沈言考查过,也没被认可过。刚才沈言把他晾在一旁好久,没跟他说话,他快紧张坏了。
南羽白本来还在想着要如何亲近沈言,却没想到沈言还反过来主动亲近他。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