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剁鸡块的时候,他忽然说:「茶茶,朕今天又杀了个不听话的大臣,千刀万剐了,就像你对待这只鸡一样。」
我的刀顿了一下,感觉这鸡有点可怜。
薛碧谙继续道:「朕登基整整四百天,你猜朕杀了多少人?一千八百五十一人,全是些贪赃枉法、尸位素餐之辈。言官却骂朕酷厉残忍,你觉得呢?」
砰,我一刀把鸡头剁了。「天子哪有不杀人的,万岁爷,您坦白讲,杀人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爽?」
他笑起来:「哈哈,你啊。」
他索性扔下折子,问我:「鸡汤还要熬多久?」
「大概一个时辰吧。」
「朕上次是不是欠了你什么?」
「啊,欠了什么?」
他凑过来,从后面揽住我的腰,「欠了你,一场春宵。」
十
床上的薛碧谙,和书案旁的薛碧谙,完全不是同一个薛碧谙。
床上的薛碧谙,就像一个少年。一个轻狂、炽烈、勇猛的少年。
我后来都忍不住求饶:「万岁爷,臣妾得去看看鸡汤,熬干了……」
「只想着鸡汤,朕不香么?」
「香,可香了……」我呢喃,「那臣妾香不香?」
他喘息,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世间万物皆为苦,唯有你,过于香甜。」
他睡着了,睡得很沉,鼾声都打起来了。
我却精神得很,侧着身子,胳膊撑着脑袋,仔细瞧他。
我有个小秘密,一直没有跟他坦白。
其实,他认识我不到一年,我却认识他三年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先帝薛碧诃的寿宴上。
那会儿我皮得很,偶尔乔装打扮成小太监,跟着我干爹进宫溜达。
寿宴那天,薛碧诃的兄弟叔侄们都来了,一众王爷坐在那,福王胖,端王赖,明王猥琐,鲁王卑劣。
只有德王薛碧谙,翩翩君子,朗朗少年。
席间,他不顾旁人劝阻,替含冤入狱的大臣说话。
可是这样一个正派的人,却有坏人想害死他。
寿宴进行到一半时,我跑到御膳房看我的鸡汤,无意间发现有人往一盅汤里下药。
盅上都是标了名号的,那一盅标的名号是「德王」。
趁下毒的人离开,我把那盅有毒的汤倒了,换上自己熬的鸡汤。
过了一会儿,十盅汤被端上宴席,按座次分给宾客。
被我换掉的那盅汤,摆在了薛碧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