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
她竟还傻傻通知一声。
话音一落,竟真的?摔回软枕里,又沉沉睡了过去。
屋内沉静,只余香炉上方堆积白烟袅袅,梁善渊浅浅皱着眉心,他指尖一顿,继而,忽的?面沉如水,一把用力掐住了少女的?脖子?。
“心悦我?”
见她面庞泛红,似是痛苦,他却不觉心中?阴郁消解,目光复杂望她片刻,方才起身离去。
他身为怨鬼。
游走世间,看惯生死,不知前尘,亦不知归处,活在老天之下,任其玩。弄,妄图逆老天禁锢,杀过那号称受老天眷顾的?天子?,亦杀过数不清的?平民百姓,牲畜种?种?,皆如他心中?声音,时时刻刻告诉他,世间本不该有?如此戒律,该以强者为尊,弱肉强食,不论种?族,不论品阶,众生平等,活在老天之下,谁又比谁高贵半分呢?
是啊,活在老天之下,谁又比谁高贵半分?
人又如何不能做猪狗的?肉餐?
天子?又如何不能被野狗所?杀?
上百年之久,他遵循此道,与心教不谋而合,助其不倒不灭,只盼望将来,若天上一位老天爷,是神佛,那地?上的?老天爷,便合该是他,神佛若造下众生,他便斩杀众生,如此,世间平等,他坐明镜高台,众生亦皆可将他斩之杀之,他毫无怨言。
是啊,本该如此的?。
又怎会被区区一女子?捆住手脚呢?
在其身上,耗费如此多繁杂无用之精力,因其一笑一哭耗动心神,只为织一张蛛网,等待其爬入网中?,继而一网打尽。
可这女子?,定是老天爷派来,专为惩治他的?利器。
此女既是老天的?神兵,他又怎能留她的?命呢?
*
烛光幽闭,泛起明暗昏黄,花灼睡眠无梦,轻唔一声翻了个?身子?,虽依旧头?重脚轻,却是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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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起身,好半晌没能回神,望眼前床幔,还以为是在武定侯府,却闻见药香味阵阵,一道红衣的?倩影端坐对面梳妆台前,墨发若流水倾泻在身后,似是正对镜涂着口脂。
此情此景,虽艳美,却要花灼下意识惊了一跳,直到听熟悉女声自前方传来,“公主醒了。”
“阿、阿善?”
花灼一懵,前方那道身影并未转身,只是忽的?一手抵上梳妆台,扶着头?嗤笑道,“嗯。”
“床不一样了,是今日下午的?时候,世子?遣人送过来的?。”
“哦、哦”花灼咽了下口水,心道难怪。
又听他莫名其妙的?笑腔,轻轻巧巧,温温柔柔,听到人心底,莫名不适惊恐。
“善听闻,公主尚在宫中?时,虽为嫡公主,却并不受圣人重视,生母纳灵皇后虽待公主如珠似玉,却依旧最重视男胎是因此,公主才总会如此轻易心悦上他人么?”
“什么?”
花灼一懵,此事,她并不愿提,只因原身与她家境十?分相似,对此家境,她们生性都?有?骄矜之态,只是花灼生在现代,受到教育不同,久而久之,养成的?是怕人的?毛病,待人便更显温善柔软,心性亦然因此纯善温和。
梁善渊说这话,颇为难听。
“你什么意思?”
说她因缺爱,所?以随便?
梁善渊望着铜镜里映出的?自己的?面庞。
他指尖往上,抚摸过脸侧贴着的?纱布,烛光昏暗,映照上铜镜中?白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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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沉沉,面上毫无表情,继而,却牵了牵唇角。
真奇怪。
她说心悦他,明明是件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