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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
“你不信娘亲吗?”瓷三娘喉头干涩。
凤十一心中百感交集。
他确实对从小救济他的妇人心怀感激且情如生母,但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让他猛然认瓷三娘为娘亲,还是有些太过牵强。
他大致环顾了下身处何处,应该是个寂静的僻院,周围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但根据他的昏迷时间以及只有瓷三娘一人来推测,他们应该还在宣王府内。
凤十一眸光微动,瓷三娘怎么会在宣王府?
此事陛下知道吗?
也许是见凤十一久久没说话,瓷三娘眼角的细纹又被泪水濡湿,态度强硬地拉着他手腕:“这些不重要了,反正快跟娘走!离开都城,离开大齐,娘绝不让那些混蛋再利用你!”
利用?
凤十一迷茫:“可是,没有人利用我啊。”
“狗皇帝是个荒淫的混蛋,你爹也是废物。”瓷三娘气得发抖:“我绝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
我…爹?
凤十一又受了冲击。
他还有爹?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瓷三娘真的是他娘亲的话,他应该是有个爹的。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相信他们呢?
在他吃不饱穿不暖受欺负之时,只有一个红色眸子的哥哥保护他。
他与龙胤相依为命直至现在,前段时间跳出来个多邻国七王子告诉他所谓的死侍营真相,现在又来了个瓷三娘要带走他。
每个人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却无一例外地透露出个信息——龙胤是恶人。
凤十一人生二十载,第一次觉得自己成了个香馍馍。
他沉默了许久,张了张口:“我要走了,您保重。”
“十一!”瓷三娘情绪激动:“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也知道你暂时不相信我,可是…”
“您现在喊的‘十一’,都是陛下赐给我的名字。”凤十一垂着眼帘,闷声摇头:“我不懂这些,也不想懂。我回去了,陛下看不见我会着急的。”
“那狗皇帝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吗?”瓷三娘难以置信,耳旁零落一缕白发丝:“还是他让你给你下了巫术,他如此折辱你!”
“陛下没有折辱我啊。”凤十一眼底透着疑惑:“我愿意为陛下做事,这怎么能称折辱?”
瓷三娘身体颤抖,咬着下唇几乎要渗出血丝,半晌才颤巍巍问:“包括与他交。欢吗?”
凤十一听明白了,原来“折辱”是这个意思。
“当初他明里暗里将我驱逐出都城,就是为了让我再也见不到你。”
瓷三娘胸口刺痛,神色痛苦道:“而后,又派人放出消息说你死了。若不是我执意死要见尸,就险些被他的谎言骗了过去…我儿,我儿,跟娘亲离开大齐吧。娘亲没本事,二十年前让你被你爹利用,现在又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辱于狗皇帝身下,我做不到——”
说罢,瘦小的妇人便掩面哭泣。
凤十一头昏脑涨。
什么意思,什么爹,什么利用?
他望着啜泣不止的瓷三娘,抬起袖口给她擦了擦眼泪,嗓子仿佛生锈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片刻后,凤十一认真澄清:“我没与陛下交。欢。”
瓷三娘:“……”
“你再留下去,被那狗皇帝强迫是早晚的事!”瓷三娘气得脸色涨红。
“我也没有被强迫。”凤十一挠挠头,神情扭捏。
瓷三娘好似懂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