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开[狱门疆]的封印前,乙骨忧太就被告知过[那里面的时间不会流逝,一秒也可错乱感知为一千年;倘若解除封印,受困人的精神状态将会是一个无法判断的、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五条老师听完后,仍然坚持要救出一真先生并解开封印,同时表示有他在,一真先生绝不可能成为[不安定因素]。
可那是之前的事情了啊……
现在这种情况,乙骨忧太甚至希望一真先生真的如那些人所言,是一个除五条老师以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魔王。
因为,哪怕是站在这片废墟上抬眼望去,也只能看见更大片的废墟,是望不见尽头的荒凉与疮痍。
而从[狱门疆]里面出来的一真先生,始终都没有开口说哪怕一个字;仅有那双望过来的黑瞳淡漠而幽深,根本分辨不出任何情绪。
也无法揣测一真先生的想法。
他只有在五条老师身边时,脸上的表情才会显得更生动些许;连露出的笑意也是浅淡却真实的,那股冷霜似的疏离感也会彻底消融,化作更沉稳与温和的亲近姿态。
但是,此刻的一真先生没有五条老师在他身边——或者说,他大概已猜测到了眼下的糟糕现状。
“一真先生,您还……”
乙骨忧太深吸口气,斟酌着先从询问对方情况开始。
“说重点。长话短说。”
羽取一真冷淡打断乙骨忧太的问候,面无表情。
“今天是11月24日,夏油杰在11月1日启动10处[死灭回游]结界,往里面释放上千万只咒灵、解封咒物后觉醒的古代术师,以及经过[无为转变]改造后的现代术师。”
“五条先生几乎没有休息,一人打穿其中8处结界,不仅祓除了至少四分之三的咒灵,还击杀了大量古代术师。”
“但夏油杰趁机用自己能救伏黑津美纪为条件,逼伏黑惠做了件事。他要伏黑惠将悠仁…不,确切地说,是将悠仁体内的两面宿傩拉入魔虚罗的调伏仪式。”
心底急切的乙骨忧太咬紧牙,语速逐渐加快,“我当时也在帮忙平定结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回来时就被告知两面宿傩已经占据伏黑惠的身体,还与赶过去的五条老师定下死战之约。”
“高层的意思是让五条老师自己去摆平,因为他是当初唯一一个反对悠仁死刑的人,就必须要自己去收拾好这些烂摊子。”
“想要支援五条老师的我、悠仁和校长他们,都被高层下令关在贴满符咒的囚室里,禁止反抗与逃跑,否则以诅咒师论处,即刻执行死刑。”
始终没什么表情的羽取一真,听到这句话才微微转动黑瞳,认真看向乙骨忧太。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乙骨忧太一只手握着那柄尚未擦去血痕的武士刀,另一只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有个挑染金发、耳朵上打了很多耳钉、和五条老师差不多年纪的奇怪青年,偷偷把我放出来的。他还当时嘀咕着什么[真不想干这种只有风险没有收益的赔本买卖]之类的,并叮嘱我绝对不能透露给总监部那边。啊,他有说可以告诉一真先生。”
“另外,他还说自己会去尝试联络九十九由基,询问她是否愿意从外国赶回来支援五条老师,但别抱多少希望……从发动[死灭回游]开始,国外便封锁了所有能够来到日本的途径,忧忧的术式又需要提前打好标记才能移动。”
乙骨忧太并不清楚那位说话半是礼貌半是刻薄的陌生青年是谁,但一真先生明显认识,因为他并没有继续追问。
“五条老师与两面宿傩的约战之日就是今天,冥冥小姐在帮忙用术式进行直播,我本来也想参与战斗,但五条老师说我不能出现在那里,转而拜托我来岩手县的结界找夏油杰,说只剩这里他没来过了,夏油杰一定藏在这个结界里,只要打败他,就可以解封[狱门疆],放你出来……”
乙骨忧太抓紧时间往下讲,又被羽取一真打断。
“决战地点是?”
“新宿,”他立刻回答,“在新宿。”
乙骨忧太看着一真先生沉默片刻,只问了一句话。
“既然在直播,就等于并不是所有术师都被关起来了。那些人为什么不去帮忙?”
乙骨忧太怔愣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的——但他也只能照实说。
“其余人的话,有些认为自己实力不足,贸然参与顶尖术师的战斗实在太过危险;有些觉得只要交给五条老师就可以安心;还有些已经逃到更安全的海外……总之,秤学长恰好之前为了开地下拳击赌丨场而被停学,我便请求他去新宿帮忙对付两面宿傩的部下里梅,目前还不清楚战斗结果。”
“……”
听完之后,一真先生比之前沉默了更长时间,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想法或情绪。
乙骨忧太却隐隐有种感觉……一真先生此刻,正处于极端的不安定状态之中。
“有办法立刻赶回新宿吗。”
他终于听见一真先生开口。
“有,”乙骨忧太点头,“虽然能使用术式的里香刚才由于我的解咒而消失了,但我有花大价钱拜托拥有长距离传送术式的忧忧一起过来,他能把我们带回新宿。”
其实也可以说,没有里香的他此刻已经彻底失去战斗力,再回去也没办法帮五条老师对付两面宿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