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娘娘为臣妇周全筹谋,请受臣妇一拜!”待旁人都走后,陈氏感激的跪地叩谢。从此后,她可以光明正大行医救人,可以精进医术,可以收纳弟子,将陈氏医道传承下去,以慰爹爹在天之灵,叫她如何能不激动?“姐姐何须如此?快起来。”阮绵示意一旁的春芽将陈氏扶起,温婉一笑:“我说过,姐姐仁心仁术,堪为天下女子表率,亦是我钦佩之人。况且,我今日所为,并不单单是为你,也是为天下像你这般的女子。”当初,她劝陈氏认下疫病救治之功,便是为今日之事打算。当下虽不乏医女,但因为世俗礼法约束和世人偏见,医术高深的医女少之又少,且常常饱受世人非议。她不仅想帮陈氏实现行医治病,传播医道的愿望,也想改变这个世道里,女子学医和行医受到歧视的现状。让那些像陈氏一样有天赋,热衷医术的女子,不必再受世人诟病,能真正实现她们的理想和价值。女子医馆的建立,改变的将不仅仅是女子就医的困境,更是一种观念转变的开端。陈氏稍稍思忖,明白了她的深意,笑道:“的确,娘娘思虑深远。”阮绵浅浅的酒窝里透着些俏皮:“姐姐要开医馆,我就不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了,便祝你的医馆惠泽万民,闻达四方吧!”陈氏心中激奋:“多谢娘娘,臣妇定不负娘娘所望!”将所有人送走,阮绵才坐肩撵回寝宫。绿茉走在她身侧:“娘娘,您现在贵为一国皇后,做事情怎么还要这样迂回曲折?况且,这明明是好事嘛!”阮绵软软的倚着,手撑下颌,懒洋洋道:“谁说皇后就可以肆意行事?有时候,皇帝做事尚要受到约束,更何况我这个皇后?人生在世,终究不可能独善其身,欲要成事,必须有天时、地利、人和相协。做好事不一定会被称赞,做坏事也不一定会受斥责,关键看事情怎么做?由谁来做?”只要运作得当,谋朝篡位都会被人说成顺应天命,比如前朝某个黄袍加身的太祖皇帝。即便是谋好事,若不管不顾只知一味横冲直闯,最后很大可能会头破血流,半途夭折,比如前朝某某变法,某某新政,虽是为国为民的良策,但犯了众怒,最后都没有善终。若她直接同陈氏开设女子医馆,必会引来旁人非议。一个不好,还会被御史言官们搬上朝堂,若事情闹大,恐怕第一个到她面前训斥的就是庆安大长公主。就算出发点是好的又怎样?惹得众怒,好事也成坏事了。她继续道:“所以,明知世家贵女抛头露面被世俗礼法所不容,我何必要硬着去对抗?我今日这番安排,虽看似麻烦了些,但提前掐断了隐患,没有后顾之忧,方能取得的事半功倍之效。”如今有庆安大长公主出面,许多内宅夫人们也被拉下了水,就算有人不满,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我家娘娘远见卓识,奴婢佩服!”绿茉一脸钦佩。阮绵伸手往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记住,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前面思虑筹谋越多,后面就会越轻松,若是不思不顾,后面出了状况再收拾烂摊子,也许要付出更多代价。”“奴婢谨遵娘娘教诲。”绿茉笑意盈盈。刚回到寝宫,便见一个小黄门迎上来,脸上透着几分焦急之色。阮绵认得他,也是常顺的干儿子,在那厮跟前跑腿儿,名叫常欣。常欣捧着一只雕花木匣恭恭敬敬施礼,阮绵疑惑问:“可是陛下派你回来的?”“回娘娘,陛下派奴婢回来送信。”说着,打开木匣,从中取出一封信。“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阮绵让绿茉接过,回到殿中,将所有人遣离方展开,遒劲有力的笔锋跃然纸上:吾妻绵绵,见字如面,展信舒颜甚是思念,敬盼回复。读着一字一句,耳边似响起了那厮低沉醇厚的声音。虽然通篇都在絮叨他在军中所见所闻,如每顿饭吃了几个菜,喝了什么汤,滋味如何,一天喝了几盏茶这样的琐碎。但她逐字逐句读完,并不觉枯燥无趣,反而心中暖意流淌。尤其那句“吾妻绵绵”,心似被攥紧一般。阮绵招常欣进来问话:“可是要我即刻回信?”常欣道:“回娘娘,陛下令奴婢今日务必带娘娘的信回去。”阮绵失笑,便猜到是如此,随即命绿茉研墨,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夫君瞻,已收来信,知汝安好,甚悦。君述军中诸事,虽皆琐碎,然吾读之仿若亲见,亦感趣味盎然。吾于家中,日观繁花盛景,夜赏明月清辉,唯君不在侧,甚觉清冷愿君于军中善自珍重,莫忘加餐饭,寒添衣书罢,阮绵吹干信纸,折起放入信封,交予常欣。常欣将信放入木匣内,一礼后匆匆而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阮绵浅笑,眸中满是温柔缱绻。原本她以为此生孤独无依,可他却将她的心塞得满满当当。即便出门在外,亦不忘安她心怀。:()绵绵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