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口关。壶口关与方悦驻守的壶关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地方。壶口关为上党东南门户,是控扼太行八陉之三白陉上的一处要隘。而方悦守的壶关,则是上党东部门户,是控扼太行八陉之四滏口陉上的要隘。当日,壶口关被黑山贼将张雷公所夺,其后张雷公一直驻守在壶口关。张雷公,人如其名,是一个拥有雷公嗓子的粗犷汉子,麾下有万余部众,在黑山贼将中排行第七。此刻,张雷公再也没有当日夺取关隘的喜悦,反而觉得此关是个烫手山芋。今早,有几支贼兵神情仓惶地逃至壶口关下,他们是在长子城外被苏由、何茂击溃的掾哉部众。一听是掾哉被苏由、何茂击败,张雷公并未慌,只觉得掾哉和季隗一样没用。但当他从溃兵口中得知北边沾县、涅县、襄垣全破,白雀弃城南逃等消息后,瞬间变得心惊胆颤。关城中,张雷公急地团团转,既然北边沾县、涅县、襄垣全破,以及驻守屯留的白雀南逃,那么就意味着张燕部署在上党北部的十来万兵力全没了,不然白雀怎么敢弃城而逃?而他张雷公,虽然扼守的是上党东南门户,但壶口关的位置是属于上党北部的,也就是说,他很快将直面白袍军的兵锋。眼下,张雷公只有两条路,一是据关死守,二是学白雀弃城南逃。但壶口关可是张燕费尽心机夺取的,张雷公可不敢轻弃,他怕到时张燕弄死他。不过,据关死守,张雷公也没有信心,所以他觉得壶口关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弃也不是,不弃也不是。一时间,张雷公犹疑不定,彷徨失措。…另一边,白雀领着麾下部众仓惶南逃,没过一天,就越过羊头山,抵达泫氏城外。白雀深知自己弃城而逃罪责不小,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求见张燕,当他进入张燕帅帐时,顿时满脸惊愕。只见,严政竟大马金刀的坐在帅位上,而且正一脸怒容地看着他。短暂愣神后,白雀呵斥道:“大计,尔大胆,竟敢居于将军之位?”而严政则是怒容满面,砰的一巴掌拍在身前帅案上。“白雀,尔弃城而逃,该当何罪?”白雀本要反斥严政,但就在这时帅帐外冲入一队黑甲兵,将白雀团团围住。白雀心头一颤,壮着胆子道:“大计,你这是要造反?”“造反?”严政从帅位缓缓起身,对冲入帐中的一众黑甲兵,冷喝道:“白雀弃城而逃,依照将军生前军律,斩首示众!”话音刚落,围着白雀的一众黑甲兵,扑将上去,转眼便砍下白雀首级。随即,严政带着张燕麾下最精锐的五千黑甲军,将白雀部众围困,并高悬白雀首级,说这就是弃城而逃的下场。白雀亲信当即要鼓动众人反叛,但很快就被黑甲军诛杀,而白雀的普通部众,自然不敢反抗。兼并白雀部众后,严政在大队黑甲军护卫中前往泫氏城南门外,这里是魏续麾下两万河内军的驻扎地。当日,严政与魏续合谋弄死张燕后,二人趁驻守天井关的张白骑还未反应过来,便让两万河内军进了关城。接着,魏续推举严政接替张燕,成为黑山军首领。而张白骑一听,自然不干,马上质问魏续,一个外人有何资格参与他们黑山军内部的事情?然而,魏续是什么人?那可是靠着吕布,骄横惯了的人,特别是在吕布称王后,魏续更加嚣张跋扈。张白骑质问他有何资格推举严政,魏续二话不说,拔出佩剑就捅死了张白骑。紧接着,魏续在天井关大肆清洗张白骑的亲信,助严政吞并张白骑部众。其后,魏续麾下两万河内军挺进泫氏,当着左校、杜长的面推举严政为黑山军首领。左校、杜长二人虽然心里不服,但有河内军威胁,以及张白骑的前车之鉴,二人只能捏着鼻子臣服于严政。就这样,严政借两万河内军之威,吞并了张燕、张白骑、左校、杜长四部贼兵,共计三万五千人。不过,严政还是压着张燕的死讯,因为他担心张燕的死讯一旦传入上党北部,会导致上党北部十余万黑山军士气大跌,战心尽丧。但令严政和魏续都没想到的是,于羝根等人在不知张燕已死的情况下,还是如雪崩一般溃败。说实话,严政现在有点后悔压着张燕的死讯了!若是当时直接公开张燕死讯,那么上党北部的罗市、苦哂、掾哉等人,完全有时间撤回南部,这样他兼并的兵力将更多,但世间没有后悔药。没一会儿,严政来到河内军大营,行至魏续帅帐外时,严政被拦了下来,魏续的亲兵道:“严太守,我家将军在办正事,请等等!”严政好似猜到了什么,不禁心头一痛。严政下意识的支棱耳朵,他听到魏续帐中,隐隐约约传来啪啪啪的声音,以及女人抗拒的叫声!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少倾,帐中乍起魏续粗重的低吼声,随即帐中平静下来。又等了一会儿,魏续一边系衣甲,一边走出大帐,一副舒爽的模样。帐中,一名二十余岁,面颊潮红,容貌上佳的女子窸窸窣窣地穿上丧服…在帐门落下的一瞬间,她美眸中闪动痛恨的光芒。她叫张宁,是张燕的妻子。当日,严政、魏续带着张燕的尸体返回泫氏,在路过高都城时,严政派人通知了张宁。于是,张宁便带着继子张方跟随严政、魏续到泫氏为张燕举行葬礼。就在张燕丧期时,魏续偶然见到一身素白、我见犹怜的张宁,顿时将魏续的魂儿都勾去了。张燕下葬后,魏续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欲望,在张宁返回高都城的路途中,派人劫持张宁,杀了张燕之子张方。其实,张宁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她的父亲叫张角。当年,黄巾起义失败后,张宁在一支黄巾力士的护卫下,逃入太行山中躲避。后来,张宁听闻盘踞黑山的张燕,是一个豪气干云,义薄云天的人。于是,张宁前去黑山拉拢张燕,准备复兴黄巾大业。但令张宁没想到的是,张燕虽然名声在外,但实则是一个卑鄙小人,当夜就强暴了她。事后,张燕向张宁赔罪,说是酒后乱性,并发誓会对张宁负责,但不让张宁离开黑山。僵持一段时间后,张宁也就认命了,同意嫁给张燕。张燕娶到张宁,随即利用张宁是张角之女的身份,号令太行山中诸部黄巾余孽,如有不服者,张燕便以大贤良师之婿的身份讨伐…最终,张燕成功号令太行山诸部黄巾,成为黑山军贼帅。对于张燕,张宁从一开始的恨,慢慢变成了顺从,但她永远忘不了张燕对她的伤害。所以,在听闻张燕死讯时,她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有道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帐中,张宁泪如雨下,她痛恨这个世界,在她三岁时,她失去了母亲,十二岁时,又失去了父亲,成为人人追杀的贼首之女,后来又被张燕强暴,过着十年的屈辱生活。当日,她在听到张燕死讯时,原本以为终于可以脱离张燕的魔爪,但瞎了眼的贼老天,让她又落入了魏续手中。张宁的内心在嘶吼、在咆哮,为什么所有的厄运都要缠住我?为什么?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父亲曾对二叔、三叔说过。蝼蚁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是因为弱小!再想到自己这些年,受尽苦难、受尽屈辱,张宁好似明悟了什么…她拭去眼泪,眸中再也没有懦弱,喃喃自语:“阿翁,您说的对,唯有强大,才能主宰自我!”另一顶军帐中,魏续正与严政商讨眼下局势…只听魏续道:“严太守,这是赵贼作战的一贯风格,不动则已,动若雷霆;之前数月的宁静,就是为了今日的风暴!”“从当前形势来看,白袍军下一个目标必定是壶口关,故而你即刻以张燕的名头,命张雷公死守壶口关!”严政面露忧色,一开始,他与张燕想的一样,当赵云收到他们大举入寇上党的消息后,会马上调集大批兵马入上党。但是,他与张燕都想错了,赵云并未调集大批兵马入上党,而是派遣少量兵马入上党,给他们营造出一种无法抽掉他处兵马的感觉。然而,就是这感觉,迷惑了他们所有人,从而导致陈宫的突然杀出,完全令他们猝不及防,使得上党北部各处驻军,土崩瓦解。如今,严政深深体会到赵云的恐怖,这当真是一个不动则已,动若雷霆的人。严政抬眼看向魏续,语气迟疑:“末将担心张雷公守不住壶口!魏将军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传令张雷公撤离壶口,退守马鞍壑,这样也好过他被白袍贼攻灭!”魏续当即严词否决:“不行,壶口乃上党东南门户,绝不可失,就是让张雷公去死,也不能失了此关!”“但张雷公肯定守不住壶口!”严政眉头一皱,现今北部黑山军兵败如山倒,从白雀弃城而逃,就可以看出北部黑山军已对白袍军闻风丧胆。在这种情况下,让张雷公死守壶口关,完全就是强人所难。到时候,张雷公被白袍军灭了,他不仅又少一支兵力,还没了守马鞍壑的人选。而且,白陉之南,河内境内还有孟门关,就算放弃壶口,白袍军也威胁不了河内。严政觉得魏续就是在钻牛角尖,但他又不敢顶撞魏续,只能说张雷公肯定守不住。魏续沉吟片刻道:“既然严太守认为张雷公守不住壶口,那你率五千黑甲军增援壶口关!”严政一愣,泫氏距壶口可不近,就算沿着当日白袍军将领杨成走的浦水河谷,也有一百多里,而且一路上跋山涉水,等他抵达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严政抱拳道:“魏将军,以眼下白袍贼攻势疾如雷电,恐末将还未抵达壶口,关城便失了!”闻言,魏越怒气升腾,他感觉严政这些都是推脱之言,愠怒道:“本侯说过,壶口绝不可失,你害怕张雷公撑不到你抵达壶口,那张雷公的妻儿不是在此吗?”“还有,张雷公部众的妻儿不也在上党南部吗?你即刻派快马去壶口,告诉张雷公,若他守不住壶口,就用他们妻儿的命来填!”:()汉末之常山赵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