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则,是他眼里蓄满了不肯落下的泪。
在此时此刻,沈翊觉得这滴眼泪太过可悲,没什么必要落下。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再在我眼前晃了?”沈翊的语调缓慢,一字一顿地说,“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很难吗?”
“让我陪着你,这很难吗?”陈枭扭头抬眼去看他,却见那颗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陈枭将藏在心间最深的那句话袒露:“你能确定,你是真的想一个人呆会吗?”
如果真的想一个人呆着,那为什么放狠话的时候又要掉眼泪?
就在对视的一瞬,沈翊的眼泪终于隐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僵持的氛围中仿佛空气都被抽空,逼得他们都难以呼吸。最后沈翊将笔扔在他画架边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临走前,他留下了一句语气平淡,又极轻的话——
“我确定。你这段时间也先别找我了……”
话音被走廊的雨声吞没,那个漠然的背影消失在画室外。
*
一周的病假说长不长,沈翊却觉度日如年。
回画室前,他去拆了线,手心那道深壑的伤口有了愈合的迹象,但周边泛着红肿,只要稍稍屈指握一下笔,那阵剧烈的刺痛就会传遍全身。
痛感强烈难忍,这更让沈翊坐立难安,他尝试地握紧笔,却始终没能画出像样的一笔。
这举动反而扯裂了伤口,陈康年发现后,想再带他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但前所未有地遭到强硬拒绝。
沈翊躲进了一个满是尖刺的笼子里,谁叫都不肯出来,强行去拽他,只会令彼此都受伤。
所以,沈翊选择了一个只伤害自己,就可以不连累别人的办法。
他把自己关起来,钥匙藏在自己的手里,这就一了百了。
夜晚的天空灰蒙蒙,看不见一颗星星,只有浮动的乌云不断掠过。
阳台处阵阵冷风吹过,沈翊坐在矮凳上,仰着头看天,眼里却模糊了很久很久。
脸上的泪痕已干,风吹在脸上宛如刀割般刺痛。
晚上一点多的时候,陈枭回宿舍时,依旧是没有开灯。
他没回头,但也能感觉到陈枭走到了身后——
一步、两步、渐渐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