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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雪居观景阁二楼,屏退了侍从,相对而坐的只余文昔雀和安世?钦,便?再无他人。
安世?钦面
上挂着?客套的笑,先?说了话,“文小姐不与将军叙旧,反而来找在下,真?叫人受宠若惊。”
文昔雀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并不生气,立场不同,本?就难以相互理解,她也不跟他虚以委蛇,直接说明来意:“军师委派人前往南州调查旧案,想必事情已经查清,证据也均已到手,恕我斗胆,请军师与御史台联手,还世?间一个公道。”
听了这话,安世?钦刚端起来的茶盏又?放了回去,他眯了眯眼,嘴角笑意加深,眼神却是冷了起来,“文小姐真?是直接,不过在下很?不解,你既知晓,为何不跟将军说?你想要什么,我们将军都会照做,不是吗?”
茶盏回到桌面,发出不小的声?响,这绝对是在迁怒。
文昔雀冷静地看着?面上温和实则城府极深之?人,不卑不亢地回道:“他照做了,军师未必会照做,我说的没错吧。”
好几?个月过去了,钟玉铉钟大人还是没有将事情彻查清楚,连人证物证都没有着?落,还是在他暗中调查的情况下,唯一的可能?也只有这个了。
这怨不得别人,要怪得怪她,是她自己把请钟大人帮忙一事透露给了凌昱珩。
“文小姐真是聪明人。”
安世?钦起身,他倚着?窗,眺望着?外头?的景色,折扇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敲在掌心,怀念着?往事,喃喃说道:“我和褚绍家世?都一般,跑到最危险的战场是奔着出人头?地的目的,经过几?次出生入死,我们都明白,将军他是真正的军事天才,是完全能?托付的将领,我们打心底里决定跟随他,我也曾一度疑惑,他分明家世?显赫,为什么打起仗来比谁都不要命,直到回京之?后,他非要闹着娶你进门,我才?明白理由。”
安世?钦停顿了一下,忽而声?色俱厉,“文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碍事?”
碍事?怕是碍了他们升官发财吧。
也是,毕竟凌昱珩丢了武平侯的爵位,还被按上了“不孝”的罪名,他们定远营不可能?不受影响。
可那些?,并不是她怂恿,也不是她引导的,原因究竟是不是她都不好说,她没道理担这份责。
她不留情地反驳道:“军师亦是聪慧,你应该明白,我会碍事归根到底是你们将军自己的胡作非为,军师难道不该怪自己没阻止他吗?”
安世?钦手中折扇一停,随即又?挂上了笑脸,再不见方才?狠厉的神色,柔声?说:“小姐误会了,其实在下并没有要阻止小姐和将军的意思,相反,在下更希望小姐能?重新和将军走到一起,你是将军放不下的念想。”
“那证据……”
“文小姐。”安世?钦打断了她的话,含笑的眉眼里藏着?的尽是冷漠,“将军他确实言行过分,做了欺负你的事情,但他已经知错,也在尽量改过了,请你念在他也是被侯府算计,念在他对你深情一片,忠贞不渝的份上,稍微替他想一想,稍微心疼他一些?,可好?”
文昔雀心一沉,她隐约猜到安世?钦的想法了,她不安地求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世?钦再次拿起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而后缓缓说道:“将军被褫夺爵位,受了杖刑,禁了足,罚了俸,靖安侯府与将军交恶,前途堪忧,加之?御史台准备参他们侵吞民田、收受贿赂,靖安侯府此番必会元气大伤,文小姐也该消气了,何必赶尽杀绝呢?”
“再者地痞吴贵和南州刺史许译本?就不是好人,他们死了反而是为民除害,将军已经够‘不孝’了,文小姐若对将军还有一两分情义,何忍他父子相残?”
文昔雀怒气难忍,咬牙恨道:“消气?一桩桩一件件,落在你们眼里,就‘消气’二字?”
荒谬,太荒谬了。
越听越叫人愤懑难平,她气的眼睛都红了,就是他们这番高高在上的姿态,说着?是为了大家好,实则是让本?就委屈的人继续委屈求全,不就是欺负她无法跟他们平起平坐吗?
“你不忍他父子相残,但你却可以忍受钟玉铉钟大人遭人暗算差点丧命,也可以忍受我父亲无辜被下药,几?乎死在考场,更可以忍受律法被无视被践踏?就因为他凌昱珩金贵,别人都是草芥吗?”
第72章说不动她
安世钦手中折扇一停,对她的话一时有些?惊讶,但他很?快有恢复如常,难怪她和将?军会僵持至此,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
他脸上笑意消失,正色了起来,说:“在下失言,文小姐还请莫要生气,他是我等的主将?,于忠于义,在下都希望将?军他能过得好,诚然此事对小姐和小姐身边的人不公,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将?军他付出也是不少,何尝不是对他不公呢?大家各让一步,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若还有不足之处,我等和将?军也愿意做出补偿,看在你和他四年前的情义份上,小姐也不能从轻计较吗?”
严肃客气的话语让文昔雀心?间?涌上一股凉意,从以前到现在,门第阶级那道坎,都是她难以逾越的,她要的公平,在他人看来也不过是她的心?高气傲。
“我早就让步了,是你们将?军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