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昨天才拿到信啊!这才一天,就晚了?”
赵朱继续摇头晃脑,一秃噜儿话不停歇地往外蹦:“你们要是没来下赵庄,咱们还能说是秘密交往,可你们都住进我家里了,谁还不知道咱们的关系?
就说大妮……赵慧文小同学,你们也常见她吧?还不知道她有什么名头?那可是咱们庄儿著名的小喇叭呀!
你们跟村里人交往太少,所以才不知道,要是晌午饭时,去村口大树底下蹲一会儿,早就知道啦!
就咱们这关系,她都在两个村大队给咱们传遍了,连我是你们亲闺女的闲话都有了。
你们说说看,这时候你们回去还有什么意义?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更何况,说句不好听的,你们二位回了柳家村,再生个病没捱过去,留我一个才抓瞎呢!我也不是啥嘴硬的主儿,敌人一拷打,我肯定招供,可让我供谁去呀?你们好歹也为我考虑一下吧?啊?”
武教授被她说的脑袋瓜儿嗡嗡作响,听到最后,更是只剩下着急了:“那,该怎么办呢?”
赵朱斩钉截铁道:“您二位就直管安心住在这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再怎么样厉害,也是阴沟里的老鼠,不敢光明正大的露脸。我跟奶奶住城里,那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那些‘老鼠’敢冒头,咱们就给他们都揪出来!”
……
回了城,奶奶也很关心到底是什么急事,赵朱也没瞒着她,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其实,“报喜不报忧”,“有事自己扛”,又何尝不是一种避免沟通的消极方式呢?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反正赵朱觉得,这位老太太智勇双全见多识广,曾把敌人带入包围圈又全身而退。孤老太婆一个,仍能在村中甚有威望。就证明她的人生智慧,绝对超过了大多数人。
五姑奶听了这事儿,也是暗自思忖,她是那段历史的亲历者,又识文断字,虽然偏安一隅,却也时常阅读报纸,关注着时政新闻。
果然,她也道:“让他们安心在庄上呆着吧!咱们庄上哪怕不能说是泼水不进吧,那也是扎紧篱笆打好了桩,轻易不会让他们得了手。你也放宽心,既然那徐小子躲了这么久都没透出风去,那人出来了也未必就能把他怎么着!更何况,哪怕他们出来了,也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呐,哪儿那么容易任意妄为呢?”
赵朱听了奶奶的话,顿时茅塞顿开:对啊,因为敌暗我明,可能对未知的恐惧影响了人的判断力,或许真就是徐瞎子杞人忧天了呢?
不过,不管那暗中的危机是否存在又会在何时到来,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还是得一样过。
而田运河这边却是传来了消息,到了饭店,这次赵朱抢先掏了钱票,她长臂一展,一下子就把田运河扒拉出去老远。
菜上齐了,田运河脸上还带着些没抢赢的愠色,赵朱哈哈一笑:“田哥呀,让你帮忙办事,要是再让你请客,那也太不讲究了吧?下次啊!下次一定!”
闻言,田运河脸上更是讪讪的,有点不知所措,赵朱察言观色,心道:看来那事儿怕是没成。
她也没抻着对方,十分坦荡地问道:“咋啦?田哥,是不是上次你说那事儿没办成啊?咱俩谁跟谁啊?咋还跟我忸怩上来了?办不成就算了呗!我也想明白了,咱就跟他们实话实说,他们真要是怪我,只能说是人家也没把我当实在亲戚!人家不信我,不当我是自己人,我反倒为了他们难为好兄弟,这可不是做人的道理,对不对?”
说着,她笑着给对方挟了块红烧肉:“快尝尝,这个师傅的红烧肉做的是真地道,趁热吃,凉了就白瞎了人家的好手艺了!”
看她笑得毫无芥蒂,田运河也放下了心来,他坦白道:“对不起啊,妹子,我是真没想到姜厂长他居然不松口。当初他把我调过来时挺好说话的,不瞒你说,我在之前的单位干了六七年的临时工了,转正申请打了几次都没有一点声响。还是姜厂长主动帮我调过来的,一过来就是正式工不说,他还说马上就给我提成主操。我还想着他人挺好的,谁知道……”
田运河脸上发臊,其实,说白了,就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在姜厂长心中的地位,本以为自己是千里马遇伯乐,又或者说姜厂长选了他来当心腹,是因为器重他才提拔他,谁知道,好像只是他自己想入非非而已。
他越说越觉得不好意思,干脆绞尽脑汁出主意:“妹子,好像这一批进厂的人除了我还有好几个,听说他们也有走别的门路过来的。姜厂长虽说没答应帮忙,但他也不会卡人。要不,你再让你家那个亲戚托托别的门路?”
赵朱微微一笑,心道:这我可早就打听清楚了,不然怎么就只跑来跟你做好朋友呢?
不过,这倒是奇怪了:连条件都不谈就直接拒绝,倒也不像是为财。
眼前这位看着平平无奇的,到底他身上有什么长处,值得那位对他青眼有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