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油路的积水上漂满被雨浸透的早樱,水面像一块镜子,倒映出男人晕开的身影。
颀长的身形背后是鳞次栉比的楼栋。
果茶看了几眼,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半晌,她猛得将手机丢到沙发上,趿着拖鞋跑出了门。
程司屿正靠站在车门边,静静望着那滩积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还是昨天那辆车,他的穿着也和昨天一样,只是发型有些许凌乱,远远看着,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透出的那股潮湿。
他……一夜都在楼下,从未离开过。
意识到这一点,果茶眼眶一热。
这人总是这样,温柔的无赖。
她撇过脸,抹掉险些落下的眼泪,喊道:“司屿哥哥!”
三个月的思念,最终还是击败了一切迟疑-
果茶暂住的单身公寓不大,沙发都格外袖珍。
程司屿坐上去后,显得房间越发褊狭。
虽然在茶茶搬离半山之初,他就知晓了所有实情,但他没料到董成给茶茶租的房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简陋。
这老家伙,自己是缺他资金了么?
程司屿面色越发不虞,但在茶茶回头时,他又迅速收起这幅面孔。
“茶茶,什么时候……回半山?”程司屿话语温和,“现在我已经处理完那些事情,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他顿了顿,“这三个月,我并非有意冷落茶茶,茶茶是因为这个,才生我的气的对吗?”
果茶摇摇头,四处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
“怎么了?”
果茶动作未停,嘀咕道:“我手机好像不见了……”
程司屿起身,正要帮她一同寻找。
“诶!就在你旁边啊,”茶茶将脸凑上前,手机触发面部识别解锁功能后,自动亮起屏。
页面正停留在那条十几秒的视频结尾。
看着这熟悉的暗室布局,程司屿面上的笑容霎时凝固。
灭顶的恐惧令他难以动弹。茶茶都知道了,他再没有任何借口去麻痹自己了。
他的一切阴暗与腌臜,都被淋漓地撕碎在她面前。
她是那般好,世间所有的男子都不足以与她相配,更何况是这样卑劣的他。
茶茶或许会像前世一样,同他虚与委蛇、暗生怨怼,又或许更糟糕……
可是,难道叫他退居一旁,亲眼目睹茶茶与别的男人携手同心、结成连理吗?
他做不到。
怎能做到?
那还不如往他心口扎上数刀,就此了结来得痛快。
就在程司屿心如死灰之际,果茶突然递过来一张银行卡。
“这是我做艺人以来存的所有钱,”果茶抿了抿唇,“嗯……好吧也不算所有,其实还有一张卡在果果妈妈那里。”
这是何意?要拿钱结清他们这段时日的所有纠葛吗?
程司屿盯着她那双澄澈的眼睛,动了动唇,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一种说不出的酸痛,从他心底翻腾、汹涌地冲到咽喉处,待开口时,已然支离破碎。
“我……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