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是这个被强抢的民女!
在那些灼热的视线里,阿蛮木着脸被楚王强行抱上了马车。他恍惚有种自己的后背要燃烧起来的错觉。
当阿蛮在马车内坐稳的时候,楚王也自然而然地在他身侧坐下。这过分贴近的距离让阿蛮悚然,下意识就往边上躲开。
滋啦——
刺耳的撕裂声响起,阿蛮身体一僵。
楚王和阿蛮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是阿蛮的衣裙下摆。男人随性坐下时,正好压住了那片衣角,阿蛮一动,这本就粗劣的布料就随之撕裂了。
一只漂亮修长的手在阿蛮动作前就捡走了那片布料,楚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这粗劣的布料,“屠劲松,给苏夫人准备些合身的衣服,多挑些,免得粗糙布料这般折磨苏夫人。”
“唯,大王。”
马车外,有人传来一道低低的声响。
阿蛮隐忍地吸了口气,平静地说:“大王,我只不过是个粗人。”他伸出自己的手,在动作间,袖口滑落,微微露出一截腕骨。
阿蛮那只手的指腹与掌心布满了茧子,关节处微微突起,那是干惯了活的模样。有这样一双手的人,大概都不必担心布料的粗糙,毕竟更该害怕的是那些布料被掌心磨破。
他不过略微停顿,就要收回来。
可有另外一只手抓住了阿蛮的手腕,正正落在那一截裸露的皮肤上。
楚王的手指比阿蛮要漂亮修长,交缠在一起的时候,将阿蛮的手指衬得更加普通寻常。
可阿蛮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男人暧昧的动作。
他的指腹轻轻摩擦过腕内的皮肤,那反复摩挲的动作着实带着奇怪的意味,阿蛮少有和人这么亲近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挣扎着想要收回手。
他总觉得楚王的眼神,不太对劲。
仿佛被捏着的不是什么手指,而是甜美的食物。
“这掌心的确粗糙。”楚王任由着阿蛮抽回手,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只是这藏在衣裳底下的皮肤,到底有几分细腻。”
阿蛮:“……大王可知刚才这话,有多冒昧?”
楚王放声大笑,凑过身来。
“所以苏夫人想怎么做呢?”
尽管这两个月一直听到别人称呼他“苏家的”“苏夫人”,可当这个称谓屡屡自楚王嘴里念出来,阿蛮还是觉得格外别扭。
毕竟,对于阿蛮来说,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纯然的陌生人。
阿蛮不认识楚王。
或者说,在今天之前,他不认识楚王。
可他认识的这张脸。
应当,也认得这个人。
一年前,在宁兰郡的川河下游,阿蛮捡到了一个受伤的男人。男人自称是遭遇山贼的书生,叫司君,被阿蛮捞起来时,端得是狼狈不堪,胳膊摔断了不说,大腿上也有被野兽撕咬的痕迹。
尽管他长相貌美,有时还笨手笨脚,浑爱说自己没力,娇贵得很。但诸多事宜上都有佐证,甚至还有当地的户籍文书,这种种让阿蛮不得不相信他只是一个倒霉书生。
阿蛮有时都不知,他到底是怎么养活自己的?
只是后来出了些变故,司君不再记得他,阿蛮也以为此生不会再遇他。
谁能想到,老天给阿蛮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司君司君,皇姓少司,那人真正的姓名,当是少司君。
真是荒唐啊……
他倒是自一开始,就留下如此鲜明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