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母一边说这话一边摸着宋戈的头说:“当然,我们小戈不是外人,小戈最能干了,来,帮妈妈把拖把洗了,记得用那块香肥皂洗,你姐姐不喜欢屋子里有拖把味。”
其实宋戈一直觉得让他干家务没什么,他在大理宋老爹那儿也经常干,三夏大忙,农口夺食,抢水的时候,四五岁的宋戈就屁颠屁颠带着个手电筒跟在宋老爹屁股后头跟着他绕着田垄巡水,那时候宋老爹也会说:“还是我们小戈好啊,知道心疼老爹,不像我那俩个亲儿子,只顾着睡大觉。”
相比起通宵巡水,在家里洗个拖把真没啥,况且还有香皂,香喷喷的,宋老爹每年也就大年三十那晚会用香皂给大家洗澡,四个老爷们轮流用,小儿子先洗,宋戈和大儿子洗剩下的,最后才轮到宋老爹。
上了大学后,丁文嘉才知道家里那些闻着一股香皂味的拖把都是宋戈用手洗的,还心疼了宋戈好久。
但在宋戈心中,丁家对他不算无微不至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一个外来的孩子,他没指望人家真把他当亲生的,更何况按金瑶这几天说的,当年是金瑶安排丁家收养的他,甚至还用了些手段,宋戈似乎就更理解丁家的处境了。
可转念一想,如果金瑶从一开始就知道丁旺福是黑月的人,为什么会选择丁旺福来收养他?辛承又为什么会和黑月的人来往如此密切?
没错,最矛盾的就是在这一块,如果丁旺福没有那个印记,一切都说得通,可他偏有,按照金瑶的说法,丁家人和辛承可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了。
除非……
“你没骗我吧。”宋戈突然学着金瑶歪头的样子偏着脑袋看着她,宋戈伸手想要撑一下栏杆,金瑶一直这样往前他身上倾,他只能跟着往后倒,腰都快没力了,他得缓缓。
可指尖才一伸展,宋戈就触到了金瑶的手腕,他低头,才发现金瑶双手像是两根铁箍子一样抓着栏杆,两只手臂环圈着宋戈,虽然没有碰到宋戈一丝一毫,可也把宋戈吃得死死的。
都走到这地步了,宋戈也无所畏惧了,他敞开了说:“按你的说法,丁旺福就是见不得光的蟑螂,他怎么还敢和辛承来往?金瑶,你这话里话外的逻辑,总是有些圆不全的感觉。”
“太复杂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这是你第二次说太复杂了,”宋戈无心去追问过去的事了,相较而言,他更担心丁文嘉,他又问:“我姐那么信你,你怎么不直接带她离开?”
“我暂时还不能走。”金瑶原本脑子里已经编纂一沓合理又体面的理由,譬如她公务缠身,譬如她还有其他的事,譬如自己不方便,可她看着宋戈精专又深邃的眼神,突然意识到,宋戈早就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小娃娃了,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学识和思想,也包括对金瑶的猜忌。
金瑶突然退后了半步:“你想知道?”
“嗯。”
“不后悔?”金瑶故意提高了一个音调,“不害怕?”
“怕什么?”
“行。”金瑶突然转身,反手就把从露台到卧室的门给反锁了,还十分谨慎地拽了拽门把手,确认关紧了,才回头和宋戈再次确认,“宋戈,是你说你不害怕的。”
第25章第25章你把衣服穿上说话
等会,宋戈心里慌了,这是要做什么?
金瑶突然解开吊带裙上的绳带,自上而下地开始松裙子,宋戈吓得扭头闭眼:“你你你把衣服穿上说话。”
“你不是要看吗?给你看就是了。”金瑶也不是全脱了,她里头还穿着一件细肩带的小背心,这是当时丁文嘉带她买衣服时大力推荐的,说最适合咱们这种平胸女孩子了,又舒服又凉快。金瑶当场就往丁文嘉的胸口瞟,丁文嘉把冲锋衣拉链一拉,干咳了一声,偷声解释:“我这是假的,想着小金子要来,特意垫了海绵片。”
丁文嘉是个实在人,金瑶喜欢和她相处,正是如此,金瑶才会冒险提醒宋戈带走丁文嘉,不然,以丁文嘉为诱饵倒是能钓出几条大鱼。
金瑶已经长裙褪到了腰腹之际,抬头却看到宋戈的眼皮都快被他挤成包子褶了。
金瑶上手就拽宋戈,和他解释:“我受伤了,最近一个月都只能在苍山附近活动,离苍山太远了,我的伤口就不容易好了。”金瑶此话一出,宋戈才半睁开眼。
金瑶指了指自己的腹部,那是一道像是闪电的伤疤,从她的后背攀爬到前腹,在侧腰处分叉延伸,这应该是新伤,还没长出新肉,只有那一道道褚红色的血痕,按理来说,这么严重的伤口至少得去趟医院看看吧。
女孩子嘛,害怕留疤,还得忌口。
可金瑶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也不忌口,喝完奶茶吃烤串,好像吃得越多就好得越快似的。
“被雷劈的。”金瑶只让宋戈看了一眼,又把吊带重新扯了回去,重新瘫到沙发上,靠着沙发背,手指朝天戳了一下,“被天雷劈的。”
这语气,好像还挺骄傲似的,金瑶又说:“可不是每个被天雷劈过的人,都能活下来的。”
宋戈听了,瘪嘴附和:“也不是每个做了亏心事的人,都能被劈得这么准。”
“我可没做过亏心事。”金瑶知道宋戈是什么意思,人发誓的时候总是喜欢四指朝天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如若有假,天打雷劈。
可真被雷劈一次,指不定大家都不敢发誓了。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从内到外都像是被粉碎了似的,筋脉一寸一寸地被震裂被撕扯被绞碎,如若不是她算准了时间一定要出来,金瑶也不会干引天雷劈结界这种蠢事,可她终究还是出来了,既然她出来了,就没人能再把关回去。
“那如果我不和我姐说呢。”宋戈是在试探,他心底虽然对金瑶有怀疑,可暂时还是偏向金瑶的,毕竟离开云南这种事没什么害处,天下之大,就算是金瑶也无法随时掌控他会带着丁文嘉去哪儿。
金瑶也不生气,她只笑:“你要真不想带你姐走,也行。”
金瑶此番是退让了很多步了,金瑶头一昂:“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她,不过,你得做好把这店重新装潢的准备了,我打起架来,排场很大的。”
宋戈还想追问,手机响了,是梁霄的电话。
“宋老师,快下来,肖金枝……不……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