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瑶立刻又发来一句:“昨天晚上抓凌冽的事。”
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那天晚上闹得可不小,虽然当时他和丁文嘉在大堂里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可醒来后去后院看了一眼,一片狼藉,宋老师的菜圃全毁了,就连墙边那排花箱和工具箱都全是裂痕和土渣,辛承的人都走了,他和丁文嘉收拾了好久才差不多恢复原状。
可宋戈种的菜都没了,总不能给他买几颗新鲜的给他栽进去吧,这大太阳,不到一下午就蔫了。
后来金瑶来了,说这事儿她来搞定,转头梁霄还听到金瑶像是给谁发语音,语气很不好,像是在训人:“你们把人家东西弄坏了就走了?”
“抓人要紧?抓了人也得给人家善后啊,之前教你的都忘了?”
“赔钱就完事儿了?赔多少吧你就说。”
“翻倍,这可是人家心血。”
“行吧,我转交。”
然后金瑶就加了梁霄的微信,不过一整天都没联系他,一直到晚上,梁霄送了丁文嘉回市区后,在开车回来的路上,才收到金瑶的消息。
金瑶在微信里说完之前那些话后,就给梁霄转了五千块钱,还问:“够吗?”
梁霄从小就不缺钱,他爸从体制里出来得早,下海挣的第一笔钱就用来开了家重庆火锅店,现在全国人民对火锅的热情空前高涨,水涨船高地推着梁家火锅走向了全世界。
印象里,银行卡到账的短信消息都比他爸妈问候他的消息多,每次打钱,都是四位数起步,所以钱够不够这件事,他没概念,他只反问金瑶:“怎么不直接给文嘉?”
消息发了之后,梁霄等了很久金瑶都没回,他都快要睡着的时候,微信提示音响了,金瑶只回:“我和她之间,还有其他事要说,你记得我的话就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两秒之后,金瑶又发了一个消息。
——“尤其是宋戈问起的时候。”
还得瞒着宋戈?还尤其?等会,金瑶的意思,是单独瞒着宋戈一个人啊?何必呢?
梁霄当时就睡不着了,困意全醒了,他就纳闷了,金瑶和宋戈的关系不是挺亲密的嘛?况且当时金瑶只带了宋戈去后院,还瞒着他?怎么瞒?是演一场宋戈失忆的苦情戏码,还是装傻充愣两眼抓瞎?
梁霄演啥都演不像啊,不过好在,宋戈当晚回去之后,就一直发高烧,有时候半醒着,有时候睡得死沉,甚至梁霄给他换裤子的时候,他都毫无反应。
给宋戈换上那件深紫色的秋裤并非梁霄本意,只是这三天金瑶一直守着宋戈,只给了梁霄三分钟的事情进去给宋戈换衣服,说是宋戈汗了一身,衣服裤子湿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烧退了些,病情别又反复了,得换套衣服裤子才行。
梁霄一进宋戈的屋子,床上就摆好了这套深紫色的秋衣秋裤,他略迟疑,想拿着衣服裤子和外头等着的金瑶确认一下,这套秋裤没开裆啊,是男款的嘛?梁霄才提起秋裤端详就听到金瑶在催促:“快点。”
行吧,换就换吧,这套秋衣秋裤至少质量不错,全棉的,够软够柔还够顺。
宋戈当时虽然烧得没那么严重了,和整个人就跟死人一样毫无知觉,半点力气都借不上,全靠梁霄一只手撅着他的腿,另一只手往上套,套上了裤子,梁霄已经累得去了半条命。
可这秋衣是高领的,领口就一个拳头大,梁霄试着给宋戈脑袋上套了一下,这露得了额头就露不出后脑勺,一使劲吧宋戈就痛得嗷嗷地叫。
叫得倒是挺欢,就是眼皮子沉沉地睁不开。
外头金瑶掐着点在喊:“还有三十秒。”
梁霄想着,要不把自己的这身卫衣脱下来给宋戈换上,虽然是穿了两天的,可好歹有件衣服。
梁霄才一撸衣角准备脱呢,金瑶的声音就跟警钟似的:“十秒,我要倒数了。”
梁霄寻思着,与其让自己难堪,不如让宋戈健康裸睡,再说,穿了裤子也不叫裸睡,梁霄顺手把秋衣往旁边沙发上一扔,用被子把宋戈一裹,擦了把汗,深呼吸推开门,笑对着金瑶:“不用数,穿好了,我穿好了。”
“后院的菜我处理好了。”金瑶努嘴朝着后院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我找到了宋戈的装种子的收纳盒,现播了几颗下去。”
现播可还行?这比梁霄说要买几颗插进去还不靠谱吧。
“虽然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可一眼看过去肯定看不出破绽来。”金瑶看着梁霄一脸诧异,像是下赌注一样,“不信?不信你自己去看。”
梁霄拖沓着脚后跟跑去走廊小露台看了一眼,嘿,还真是,后院菜圃里的菜都齐刷刷地长了出来,和之前当真一样。
“你这……。”梁霄回头,还想惊呼几句,却发现金瑶早就进屋了。
等下,她进的是哪间屋?宋戈那间还是她自己那间?
***
梁霄看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考究自己的用词,他先是打了冗长的一段,措辞官方,语气和婉,意图明确,中间还插入了表情包,来来去去就一个意思,先是通篇感谢金瑶,又表明不需要赔偿,最后呢?最后这句话的措辞该怎么写?想让金瑶坦诚相待,可人家明显是个软硬不吃的狠角儿,不想说的就是不说,谁也撬不开她的嘴。
梁霄发了愁。
厨房门帘突然被拉开,陈甜喘着气红着脸站在门口,声音怯怯的:“梁哥,楼上,宋老师和瑶瑶姐,好像……打起来了,隔壁客人刚才打电话投诉了,说声音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