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去的时候,她心里依旧沉甸甸的,和她相熟的花姐问她。
“还在想那件事?”
花姐之前和她在厨房里工作过,两个人年纪差了二十岁,关系倒是不错。
雪青以前在她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现在,她却只是淡淡地说道——
“我只是想不通。”
“本来我们都可以好好活着。”
花姐安慰道:“是他活该,他找死,想不通就不想了。”
林娘对王春雨那句“我的人好声好气和他商量,他嘴里却不干不净,最后没办法才动了刀子。”
这话是真的。
因为去商量的人是读书人雪青,整个杂技团中最讲道理的人。
雪青当初宁愿嫁人也不愿意杀人,林娘给她物色人物时,杂技团发生了一件大事。
林娘脑子聪明,但认识的字不多,更别说记账,杂技团的账目是一个老先生在记,对方就仗着林娘没有文化,敢明目张胆地做假账。
林娘是没文化,但不是没脑子,你一个拿死工资的账房先生跑去逛妓院,还一出手就是大钱,林娘能不怀疑。
她把账本给了雪青:“找得出问题,你以后就不用杀人,不用嫁人,专心做账,每个月还有工资。”
一听说不用嫁人也不用杀人,雪青立马来了劲。
两天时间,雪青把杂技团的项目弄得清清楚楚,包括了被上一个账房先生挪用了的部分。
她变成了账房,不需要嫁人,不需要杀人,林娘欣赏她的能力,甚至对她承诺——
“你好好干,没钱了可以找我要,只要不要私下里挪用我的钱,我不喜欢别人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动我的东西。”
“只要你听话,好好管账,再过几年,你自己再培养一个接班人来管账,我就放你自由。”
雪青这一刻才明白林娘的强大,她也许没有文化,但她真的能拿捏别人,就算雪青怀疑对方不会真的这样做,可她还是抱了希望。
她开始了老实整理杂技团资金的日子。
直到王春雨来了杂技团,向林娘寻求帮助。
她当时在里面棚子里数钱捆钱,把纸币银元铜元分开,铜元的清脆声中,她听到了一切,自然也就听到了王春雨走后,林娘说的话。
“你们谁去处理一下,把人杀了,把信拿回来。两个人去,确保把所有的信都拿回来,别遗落在现场。”
立马就有人应了:“我和我妹妹过去,到时候他那里有的其他东西就归我们了。”
“一个小叫花子的东西,你们也好意思要,说出去不怕丢我的脸。”林娘笑道:“别带垃圾回来,到时候给你们奖励。”
雪青在团队里也有了地位,她从里面出来,开口道:“不是非得杀人,把人打一顿,也能把信拿回来。”
她一方面觉得总是用杀人解决问题,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另一方面是她本性善良,更希望用不死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林娘自从发现了雪青的才能,对她也耐心了,解释道:“打一顿没用,这种人我最清楚,就算是没有信,他还有一张嘴,他可以去到处说这件事,说不一定还会说王春雨已经答应把小女儿嫁给他了。”
林娘的意思就是,人活着就是威胁,她还想要王春雨替她好好干活,自然不会留下这种隐患。
雪青又沉默了,很明显,她不服气。
林娘看出来了,这可不行,她需要一个对她忠心的账房,便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去处理这件事,只要你通过不杀他处理好了这件事,我就放你自由。他也不用死。”
雪青抬起头,很诧异地看向林娘,她甚至都带上了几分这个年纪的激动:“你是说真的吗?”
雪青是读书人,讲道理的那种读书人,她被父母卖了以后就在这里做饭,她见识过血腥暴力,却没有见识人性更复杂的一面。
林娘笑了:“当然是真的。我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谎,我以后还怎么管理大家?”
雪青这下子激动了,她已经想好了和对方把事情的利害关系讲清楚,然后把信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