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散花,六月飞雪。
游司梵惊讶又崩溃地睁大双眼——
曾经坚若磐石的班章,男人千咛万嘱的班章,十万一斤的班章。
碎、了。
“碎了?!”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
三分钟后,男人来催促上茶,却见到半块不规则的破碎茶饼。
至于另外半块,已经变作更零落的“尸体”。
他在满室茶香里冲游司梵咆哮:“这就是你们康乐大酒楼的手艺?专门撬碎客人茶饼的茶艺师?!你知道这茶多么重要吗?你知道闻公子闻老板等这一道茶等了多久吗!”
他怒气冲冲,言语毫不留情,动静连包厢内都一清二楚。
闻濯微微蹙眉。
好吵。
游司梵噙着泪,长长的黑睫湿成一缕缕。
银行卡就剩3000多,他甚至还不上这饼班章的十分之一。
酒楼和他说好周薪600,但这份工作现在肯定保不住了。
这是x城唯一一家愿意要他这个高考毕业生的店。
他才干了五天。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赔给您的,真的很对不起……”他低声道,泪珠滚落脸颊,啪一声滴在茶室的木纹地板,染出一小块深色的圆。
“这是赔不赔的问题吗?老子根本不在乎这么一点小钱,在乎的是你耽误闻公子和闻老板的时间!你让我们所有人等这么久,结果等来一个这么荒唐的结果?”
男人暴跳如雷,斥骂不绝于耳,那个茶艺师似乎又哀求地说些什么,男人更生气了。
茶艺师的身影被男人肥硕身躯遮挡,整个人像被堵在狭小昏暗的茶室,进退不得,闻濯只能看见对方一截玲珑白皙的下颌。
他在沉默地哭。
又一粒剔透泪珠落下,要掉不掉地聚在他的下巴尖,像一颗陈旧的珍珠,莹莹地映出茶室晦暗温润的光泽。
滴嗒。
珍珠坠落。
“够了。”闻濯面色冷峻,打断男人更加不堪入耳的辱骂,“你想要和我谈,又何必为难不相关的人。”
喧闹立马停止,男人扭头看向闻濯。
闻濯那双黑沉的眸子毫无情绪地掠过男人。
“您还用这个毯子吗?”他起身揽过闻婆婆椅背的薄毯,得到允诺后叠好,走至茶室前。
男人识相退开。
游司梵喘息着抽泣,还在竭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忽然看见一个比中年男人更高大的黑影靠来,肩膀一颤,不禁后退半步。
咚。
他没看路,不慎踢到茶桌,霎时踉跄一下。
闻濯停下脚步。
“我不过去。”
青年的声音干净清冽,俊朗的轮廓投影于半明半暗的门扉,而他本人立于门的背后,并不露面,只是避嫌般侧首,递来一叠柔软的薄毯。
“难受的话,可以用这个。”
“你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