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混乱之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句,“那黎县县令如何?”
“属下人带着县令大人拼死逃出,大人性命无碍,只是受了重伤……”带头的亲卫狼狈地低下了头。
“殿下,殿下!”有人喊道。
陈怡惊愕地移开眼,谢裕已经丢下了牵红,神色坚决地向外走去!
第三十五章那便祝殿下此行一帆风顺
军队很快集结完毕。城郊二十里外,谢裕骑马挂帅,身后兵卒披坚执锐,纵列成排,无一不面视前方,目光坚毅有神。
沈蔺、陈怡、沈诚嘉还有不明所以的萧明宜追到了此处。
很快,圣旨与虎符由大监陈贵快马送来,同样策马扬鞭而来的,还有匆匆进宫一趟的萧行云。
谢裕接旨未跪。
黎县遭遇敌袭一事来得突然,简直是打了北晋一个措手不及。谢裕前往虎啸营点兵遣将的时候,萧行云快马进了一趟宫,以辅助监国之名下了出兵圣旨,如此一来,谢裕调遣兵将一事虽然有些操之过急,但也不算师出无名。
“裕哥哥,朝中有这么多可以打仗的将军,为什么偏偏要你去!今天……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萧明宜作为戎宗帝的幺女,虽刁蛮任性时常被训斥,却也是在皇宫中长大,锦衣玉食备受呵护。打仗,这两个意味着刀光剑影尸横遍野的陌生字眼,她只在话本中瞧见过。
哪怕是之前北晋与狄丘在边境爆发了摩擦,萧明宜也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来没有细想过这其中的残酷,没有想过有一天。谢裕会亲自点兵上阵。
一时之间,无数个可怖的片段在萧明宜脑海中形成闪回,她几乎泪洒当场,奔溃地喊道。
谢裕未戴头盔,只是将那他那头黑发高高束起,任凭发丝在空中无序飞扬。
城郊的风刮得猛烈,谢裕的视线从萧明宜的脸上轻轻刮过,他轻轻“嗤笑”了一声,无端有了些洒脱的意味。
“安和公主,你可是忘了,本王是如何起家,坐上如今的位置的?”
谢裕略带调侃地声音被风吹散,听在沈蔺的耳中,他一时无法自控地骤回了那个火光滔天的夜晚——谢裕拨开他黏在额间的刘海,沈蔺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视线很是模糊,他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个掌心温热目光温柔的男人,却只能看见两道重影在他脑中久久盘旋,挥之不去。
然后……沈蔺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抬起了手心,他好像跌入了一池深潭,他在其中瑟瑟发抖,可是深谭之中,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温暖的存在,这让他无法自拔地想靠近,想汲取更多的光亮。
他应该是被人凌空抱起,又或者是被人推着游上了深潭顶端。沈蔺闭上了眼睛,彻底地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便是物是人非,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被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所在。
对面着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面孔,陌生的方言……沈蔺一度崩溃,可是很快,他又惊喜的发现,在那片方寸之地中,又有一个他曾经无比熟悉和眷恋的存在。
他以为这是上天的恩赐,也曾经傻傻的认为,他可以为了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克服万难,只要能留在他身侧,永远看着他披荆斩棘……可是再后来……
沈蔺蓦然睁开了眼,冷笑出声。
什么上天的恩赐,什么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通通都是狗屁,是他年少时候的自欺欺人与一厢情愿罢了!
“公主有所不知,裕哥哥本就是武将出身,因为天资出奇屡立战功,爵位一路高升。又在当年的一场动。乱中拼死掩护先帝逃出,平定了多方暴乱,展现了过人的才智与谋略,这才有了如今摄政王的位置。”
知道了戚正阳暂无性命之忧,沈诚嘉一路跟着谢裕到了城郊,虽也面上关切,可还是嗓音泠泠,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可是——”
“好了明宜,”萧行云打断了她的话,“皇叔是监国,黎县突遭敌袭,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皇叔亲征黎县,才能更好地安抚民心,也让区区的敌寇小国知道,我北晋,不是吃素的。”
最后一句,萧行云气势磅礴,说得格外铿锵有力。
“再说了,诚嘉公主不是都说了,皇叔是武将出身,你脑子能想到的那些危险,皇叔还能看不穿吗?”
“更何况,这次敌袭虽然来得突然,但未必气势汹汹,皇叔不会有事的。”
萧明宜带着哭腔喊道,“你怎么知道没事,你又不是那些坏人,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连谢裕脸上都浮现出几分好奇,微微侧目。
“太子殿下说得没错。”这次说话的,却是跟至城郊后,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陈怡。
“敌军之所以选择了偷袭黎县而非其他城池,就是因为知道黎县不久前遭遇了水患,正是百废待兴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而苍州知府徐大人之所以会不幸殒命,怕也是因为这敌袭来得突然,黎县兵胄又在连日的抗洪救灾中耗费了体力,一时防备不及。”
“由此可见,那敌袭恐怕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裕哥哥不会有事的,公主可以放心啦。”这次接话的是沈诚嘉。
“皇婶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聪颖过人。”萧行云赞叹地说。
陈怡却是微微一福身,嗓音淡淡,不卑不亢地说:“陈怡不过是妄言两句。礼仪未成,陈怡与王爷还算不上是夫妻,担不起殿下这句‘皇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