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个人来到了暗室里面,门口就有个油台,油线还是湿润的,周围铺满了油灯燃烧后的黑色沉渍,闻述礼把油线引燃,红色的火星子呲的一下,瞬间一条火圈顺着室内的墙壁熊熊燃了起来,将暗室照的通明。
原来是有人在墙上凿了一条沟出来,用来放置香油,那浓郁刺鼻的香烛味也是来源于此。
这间暗室是一间小型佛堂,红绳将整个天花板缠绕起来,繁杂没有规律,上面挂满了铃铛。而在每个红线交叉的地方都贴了一道符,以至于整个房间都是密密麻麻的黄符。
最里面是一个与佛像规制极其不匹配的的巨大神龛,上面摆放着的神像仙人庙供奉的佛像相比小了一大圈,全身是黄铜打造,颜色发暗,上面挂了一层灰,应该有段时间没人来供奉了。
佛像被摆放在最里面,底座前方的空白处横摆着许多巴掌大小的木牌。
前面的香案上摆放了个香灰炉,边缘有一堆暗红色的蜡层,香还没燃烧完就中途熄灭了。香案下面的的铜盆里一堆黑色的灰烬,残留着几片纸钱还没烧干净。
这里的一切都透露出不同寻常的诡异,而最让郁汀觉得恐惧的还是那樽佛像,佛像一般都是慈眉善目、怜悯众生的。
而这樽佛像怒目圆瞪,双脚分别踏住牛头马面,视线对上的瞬间,让人感觉到极度的压抑感,浑身透出一股诡秘的气息。
自从进到这个房间后,郁汀一直紧紧跟在闻述礼的身旁,经过刚刚甬道的那个小插曲后,郁汀自认为两人关系近了一些,因为点灯动作而放开的手,也再次自然握住了闻述礼的衣摆。
“符令收镇凶神恶煞”
郁汀头顶符咒上鲜红的字迹,跟房间里的那张一模一样。
这么多的符咒是有多大的怨气需要镇压,他拉了拉闻述礼的衣摆,抬眸间睫毛跟着颤了颤:“我刚刚在老爷子的房间也看到这个符咒了一模一样。”
闻述礼也注意到了上面写的字,脸上一丝意外也没有,老爷子向来迷信这个,早些年身体好的时候,每年都还会请大师到家里来画符。
真正让他感觉到不对劲的是这些符的方向,他环视了一圈说:“这些符有些不对劲。”
郁汀听到这话脸色一紧,闻述礼平静的语气却让他有些发毛:“哪里不对劲?”
“你看这些黄符,有字的那一面全是朝向里面的,一般来说如果是驱邪镇煞的话,黄符上的字都是朝外的,这里全都是贴反的。”
闻述礼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只是简单的在陈述他的发现,即使是这么诡异的场景也没能引发他的波动。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话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因为他感觉到衣摆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把一侧的衣服拉的绷直。
郁汀则是喉咙发紧,克制着恐惧的情绪,抖着的嗓音还是泄露了他的害怕:“说明什么?”
闻述礼侧头看了眼郁汀,火光照过来将他的半边侧脸隐藏在阴影里,他抿了抿唇,不带什么情绪的下了定论。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黄符的主人要镇的东西就在这个房间里面。”
耳边嗡鸣一瞬,郁汀的脸上瞬间褪去血色,瞳孔骤缩,寒意涌上脊柱,极度惊恐下连嘴唇都忘了闭合。
“呲”的一声,身后油灯的引线溅出一抹火星子,细微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可怖,吓得郁汀浑身一抖,随即整个人都扑到了闻述礼的怀中,头死死的埋在闻述礼胸前,怕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闻述礼眼皮猛跳几下,心脏以一种极快的速率跳动着,双手僵硬的垂在身侧。
他垂头半覆着眼皮看向郁汀,巴掌大的小脸白的不像话,卷翘的睫毛胡乱的颤抖着,喉咙不自觉的滚了滚,好半晌才抬手握住郁汀的肩膀想让他直起身来。
感受肩膀上传来的力道,郁汀的手搂的更紧,有些抗拒的抬了下肩膀,不是多大的力道,却让闻述礼瞬间松懈了力道。
声音又闷又细,似乎还带着哭腔:“我怕。”
郁汀是真的怕,他连看稍微有些悬疑的电影都要闭着眼,更别说是这种灵异事件。
闻述礼像是拿他没有办法,低声解释:“刚刚只是地底空气稀薄引发的油灯引线燃烧不均衡。”
他试图用这种合理的解释来缓解郁汀恐惧的情绪。
听到这话,郁汀总算是抬起了头,可是手上的力道还是没有松懈,睫毛湿溻溻的洇成一簇一簇,看起来可怜又脆弱。
眼神直直的看向他,眼眶里含着一泡水,像是随时会落下来,轻耸了下鼻子,声音像闷在水里模模糊糊:“可是我还是有点怕。”
闻述礼心底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有些隐忍的蹙起眉却移不开视线,手臂上青筋凸起,声音哑的不像话:“那你要怎么样才不怕?”
太被动了,这不应该是天生手握权势,善于掌控人心的人该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主动走向陷阱的猎物。
“我想要你像刚才在甬道里那样,只要让我握住手腕就可以了。”
听起来是个很简单,也不过分的要求,闻述礼点点头答应了。
他的手被郁汀握住放到自己身前,细白的手指攥住他的手腕,相当于郁汀整个人是被圈在他的臂膀里,从背后看上去,就像是闻述礼在搂着郁汀。
郁汀看了眼里面,恐怕这些黄符要镇的煞就是那个佛像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完成任务,然后离开这个瘆人的地方。
两人往佛像前走去,郁汀不能动作太过突兀引发闻述礼的怀疑,绕了个弯问:“你说这个佛像是老爷供的吗?我以前从来没听他提起来过。你有没有听他说过这个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