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壮健的头颅低垂着。
他看上去很陌生,很奇怪。
当他转过身来面对她时,她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戴着一具面罩。
黑色的头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
她认出了那副头罩。
这是她去纽约时买的,就在她买手铐的那个商店,现在那貂皮衬里的手铐正扣住她的手腕和脚踝,束缚着她。
当她想尝试一下被捆绑的滋味,便套上了手铐,感受着痛苦的快乐。
剧烈的疼痛与极度的兴奋交织在一起,混合在一起。
这是一种经历过的体验,她曾自得其乐,着迷沉醉,直到她自己开始害怕恐惧起来。面罩、手拷、能量。
她记得很清楚,这个面罩具有不可思议的能量。
它遮住她的面貌,同时也就是以这种方式把她伪装起来,甚至让她自己和她的情人都认不出来。
她曾感到有无穷的力量,似乎是得了欣快症,面罩下的她再也没有个性的特征。
它远远超出了性的范围,找到了更深更远更隐晦的领域。神秘、疼痛、快乐、能量。
恐惧是一把钥匙。它能让肾上腺索激增,能使神经末梢紧张,能放大感觉。
其实在内心深处她是很畏缩的,那些想法如同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的刀刃。
这些都是危险的游戏。
这些残酷的血腥的游戏只能在情人间进行,而且得事先规定好游戏规则。
否则的话,它就会失去控制,变得真正危险可怖。
她正感到她逐渐失去控制,变得真正危险起来,戴着面罩。
他现在正向她走来。
他飞快地使他的鞭子落下来,但就在她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她瞥见他厚实的,强壮如公牛般的脖子,她知道,那不是米卡,也不是马克斯。
是瑟奇。是他戴着面具出现在她面前。
她得小心谨慎点了。
她相信她能够驾驭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他,但是她不得不考虑这样的事实:他发起情来像服了兴奋剂似的狂躁凶猛,彷佛是消融在欲望的大漩涡里……而且他正戴着头罩。
她的自信心有点动摇了,但是也就是那么一下子。
他跪在她的身旁,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睛在注视着她的脸。她很快想好了应付的办法。
她慢慢地,衰弱无力地蠕动着,好像是要醒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响。他的手摸着她的脸颊,她睁开了眼睛。
他们靠得很近,那头罩比她想像的还要令人胆寒,没有表情的黑色的面孔,像是刽子手的脸,几乎没有人味。
她的眼睛扫视着它,然后笑了笑,嘴唇红红的、暖暖的,有着迷人的曲线。
“早安,亲爱的,”她嚅嚅说道,尽量舒展被手铐铐住的四肢,“现在是早晨吗?”
正如她所预料的,她的开场白让他吃了一惊。“不。”他答道,声音在面罩后发出,显得低沉浑浊。
她又笑了一下,眼里闪出更多的温柔。她必须制造出一种共谋者的幻觉,变成他肉欲的同谋者。“我肯定是睡着了。”她慢慢他说。
他点了点头。
她发出低低的笑声,“难怪……”她沉思了一会儿,“它确实是很……壮观、惊人。”
“它将会这样。”他纠正道,举起手,露出了一把刀子,它很长,薄薄的锋利的刀刃,刀柄稍稍弯曲。
她又开怀大笑,笑声里带着点邪恶。
在内心深处,她喜欢这种声音的,她想让这种笑声听上去自然些,没有做作的味道。
她的脊骨觉得一种冰凉的震颤,裸露的肉体对寒光晃动的利刃有着本能的反应。
他把刀放在她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