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在老街区,人行道还是上世纪铺的花色地砖,靠近马路的台阶较高,经过年岁的挫磨,变得光滑,又不知是街边哪家店铺图省事,将水直接泼在光滑台阶。
许长悠跑得急,左脚直接踏上撒上水的台阶,右脚还未抬起,身体骤然失衡。
天旋地转之间,她甚至没来得及惊呼,余光看到容峥朝她伸出手臂。
许长悠自认惜命,如濒死之人去够浮木,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朝面前的手臂抓去——
哧啦——
不是脑袋“噗通”砸地的绝望声响让她感到劫后余生,可等她站稳脚跟,眼前金星尽散,眼前的景象让她觉得不如刚刚就那么让她摔晕过去。
总好过面对容峥被她扯掉衬衫纽扣后露出的大片胸膛强。
刚刚还充斥着车鸣人流声的街道突然静悄悄,许长悠只能听见自己震得比暴雨前的雷电还要响的心跳。
她怀疑容峥也一定听到了。
但她不敢抬头。
仔仔细细又辨认了一遍眼前的场景,老板向来挺阔的衬衫做工考究,却还是被她生拉硬拽蹦了两颗扣子。
平直锁骨下男人前胸肌肉纹理分明。
而容峥还虚揽着她的肩膀。
怎么看她都像在耍流氓,许长悠终于从绝望的羞耻中抽出一点理智,手往容峥敞开的衬衫伸了伸,到底没敢碰。
“……我赔您一件吧。”许长悠垂着头,声音空灵,仿佛意识已经抽离至无人之境,但还是尽职尽责给出第二种选择,“或者我给您缝上。”
容峥不温不淡的嗓音从头顶上方响起,“提醒一下许小姐,我们现在是夫妻关系。”
许长悠讷然抬眼,虚虚看着已经收回手的容峥,“我知道的。”
“所以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容峥低眼看她。
太阳西沉,日光染了黄,将他锋利的轮廓镀了层金光。
额头被晒得暖洋洋,许长悠缓下心神,说好,但又担忧瞥了瞥他缺了扣子的领口,“那衣服怎么办?”
容峥拉开副驾驶的门,回头问:“那容太太陪我回家换件衣服?”
刚刚平稳下来的心跳又轰然失序,明明知道是演戏,但还是克制不住紧张,她咽了咽发紧的喉口,点头如捣蒜,“好,好的。”
上了车才觉出脸颊发热,怕被容峥看出来觉得她不敬业,所以即便橙黄日光毫不吝啬洒进车内,许长悠如坐定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轻,一心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轿车平稳驶进主干道,不久前才修缮的街道长而宽阔,暴露在阳光下,一眼望不到头。
许长悠闭起眼睛,隔着眼皮感受到一片朦胧澄光,又很快被阴影覆盖。
她睁开眼,看到容峥正收回的手臂,座位上方的遮阳板已经被放了下来。
镜子被擦得一尘不染,照出她被晒得发红的脸颊,光洁的额头攒了细密的薄汗。
纸巾擦拭额头的时候到底是没忍住,许长悠悄悄转头,却被男人逮个正着。
容峥姿态放松,垂眸睨她,“很热?”
许长悠抬起手背贴了贴脸,很烫,纤长颈子弯下弧度,她讷讷道:“……是有点。”
容峥了然“哦”了一声,又轻挑了下眉,“那怎么不放下遮阳板?”
这是在给她挖坑吧?
许长悠敏锐察觉到男人的意图,但这是她老板,拿钱办事理所应当,被调侃一句而已,多正常。
车内安静,风声从车窗呼啸而过的动静格外明显,许长悠想出绝佳借口,抬眸解释,“刚才觉得有点冷。”
容峥目光扫过她绯红的双颊,嗓音随性怠懒,“许小姐确实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