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愈合的情况很不好,新伤叠着旧伤,一直没有好利索过,长久以来身体上的损伤已经习惯,但心里的创伤还鲜红着,时间是抚平一些伤口的良药,但是它不是灵药。
年蕴又叹了口气,颈间一阵冰凉让他眯了眯眼。
昏暗的牢房,潮湿的空气,听不太清周围嘶哑的声音,这可能是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
看来想逃是有点困难了。
身处的环境和记忆中令人恶心的地点开始重合,幻觉一般的浮现在眼前,也是一样的幽静、黑暗,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女人尖锐的嗓音和鞭子抽打的声音,年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用力地将脑袋撞向后墙,额间微微泛着晕,侥幸的是同时幻视也消散了,他疲惫地蜷起身体。
没时间矫情了,再也不能被过去的影像所控制了。
牢房外挂着一盏灯火黯淡的小灯,火苗随着风舞动,成为地牢中唯一的光源,年蕴直直的盯着它,能看到火光周围笼罩着橘色的光芒,红血丝一点一点爬上了眼眸。
……
两天后,琥珀的丑闻被传开,性别保护的那群人写出了文章问责,笔锋无不尖锐刻薄,细数了琥珀中的管理漏洞。
他们中有很多Omega,有成婚后的,有琥珀内的,也有很多看不下去的Beta,但是令人意外的居然也有很多Alpha支持。
Alpha也希望性别对于他们不在是缺陷,做不到像Alpha一样拥有性别红利也至少活的体面。
更有很多人对琥珀抱有敌意,他们不放心他们的子女进入那种没安全感的地方。算了算时间,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经历过性别战争之后的青年,对于三种性别的人的平等追求观念也更前卫公平些。
他们的孩子很多还没有分化第二性别,如果自己家碰上这种事,他们又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琥珀的历史被扒了个底朝天,各种利弊也在街头巷尾讨论得火热。
有人倡导提出更合理的整治手段,要求公开透明琥珀所有的管理内涵,有的人坚持国王的命令,认为几件事不过是乌合之众的闹剧,总有公开清白的一天。
双方吵得越发激烈,与此同时另外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被世人所知。
从分塔中被劫走的Omega们首次发来了消息,他们说永远支持白桦的行动,揭露琥珀内部的脏污,还附带了一张他们的照片,货真价实,千真万确。
一时间,各种形式的报道传疯了,人们的信念再一次发生了转移,也切切实实的打了国王一巴掌,如果连琥珀塔里的人都这样想,那正义究竟会站在哪一方的天平上?
“陛下。”
王国军目光微移,有些难言。
“民众已经组织了游行,现场……”
他顿了一下,感觉说不出口:“现场,一片混乱。”
举着条幅的人们在等待一个结果,等待一个自己满意的结果,国王道了一声:“胡闹!”他看着街道熙攘的情形,愤怒中带着无可奈何。
你们还想怎样?难道还不够吗?
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
这十几年来没有一天是舒心的,没有一天是让我放心下来的,今天这个事,明天又有另外的事,异端的影子还没抓住,琥珀又出了问题。
年晖眸色一沉,异端组织这些年来制造出不少祸端,有证据表明一开始的战争就和他们有关,各地暴动也和他们逃不开干系,这个组织隐秘却行事高调,时不时炸开一声惊雷,给国王上上眼药。
“……给我查。”
国王低声下了令,周围的气压都明显降低了,王国军领命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去,不敢久留。
民众的意见是一把无形的利刃,身居高位的人也不能忽视的了,否则真的成了百合口中所说的昏君。
国王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各种匿名的信件。
他派出了王国军中的一支尖锐,向各个琥珀做深入研究。查,你们查,我也查。
他又想起了百合,这个十几年间一直存在感满满、不停在给他找事的女人,皱着眉抵住了额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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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年蕴正在闭目养神,牢内的时光慢极了,也没有时间概念,只能通过实物补给的大致推断,这应该是他被关起来的第三天了。
他试着从狱警口中套出点信息,却也是徒劳,没有信息的传入,他像一只困兽显得焦躁不安起来。
表面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活动了几下手腕和胳膊,许久没有走动了,感觉身体都有些僵硬。
地牢内潮湿的空气还在时不时的滴答着水珠,但是有几声错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往日的宁静,年蕴耳尖一动,今天传来的声音有些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