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柔走进教室后门,最后一排的角落趴着个冬眠动物。
虽然周围环境不算安静,但王乐柔还是立刻噤声,对视频那头的蒋峪比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蒋峪问她怎么了,王乐柔放轻声音:“有人在睡觉……”
“你不是去学校了吗?”蒋峪问,“大早上谁睡觉?”
王乐柔轻手轻脚地拉开凳子,没继续听蒋峪在那边的喋喋不休,对着手机挥挥手就挂了电话。
再偏过脸,看应行弓着背,单一只手臂压在桌上,把脸埋在里面,另一只手臂悬了一半。
他很安静,细碎的发像洇了一圈的墨,被洒进教室里的晨光混染成另一种金色,非常随意地晕染在他的颈肩、手臂,甚至桌面。
少年的肩胛撑起上衣,像一只伏着双翼的鹰。
这么困?是一夜没睡?
昨天分明答应老宋不去的。
王乐柔托着腮,视线扫过应行的手臂。
短袖的袖口遮了一半,尾摆随着呼吸微微晃动。
小麦色的皮肤下是若隐若现的血管,和微微鼓胀结实的肌肉。
再往下,手臂外侧有一处新鲜的伤口。
小片的擦痕像被砂纸刮过似的,细碎着由大臂而起,延伸至手肘骨关节处逐渐严重。
创口似乎内凹,有一定的深度,平视的角度不方便观察,王乐柔挪开凳子,蹲下身,像只兔子似的窝在应行脚边,仰着脸从下往上看。
然后——她在臂弯之间对上了应行的目光。
猝不及防的视线扫过来,王乐柔眨眨眼,有些尴尬。
“你、在、干、嘛?”
应行低着头,每一个字都咬得挺重。
他眼中的无语和震惊难以遮掩,毕竟睡醒了发现地上有双眼睛盯着你,换谁谁都吓一跳。
王乐柔指指应行的手臂:“破了。”
不仅破了,还没做任何处理,甚至血痂似乎才刚刚结上。
应行收了收手臂,皱着眉。
他眼下的乌青似乎又重了不少,眼底堆积着遮不住的疲惫。
大概是睡姿问题,额前的头发有些乱,每一根都有自己的发展趋势和毛生规划,支楞八叉野蛮生长,像一颗撕开了的大白菜。
这倒是让王乐柔想起见应行的第一眼,也是这样,人跟刚从战壕里抬出来似的,只不过这次没那么脏。
面对有关伤口的询问,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王乐柔站起身,挪回凳子重新坐下。
临上课,小组长过来收作业,王乐柔把练习册递过去,应行直接扔了句“没写”。
接二连三的打扰让他有些烦躁,两只手臂在桌上叠了半天,可能是碍于伤口,半天没找到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
王乐柔看了眼时间,犹豫两秒,起身出了教室。
卡着上课铃,她小跑着冲进教室。
应行脸上卡着英语课本,整个人像一条半硬不软的年糕,侧身靠在墙上。
王乐柔把买来的碘伏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