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全无变化嘛。”
岁檀张开双臂,一边任由贴身丫鬟帮她整理衣饰,一边对着铜镜自言自语道:
“起码阿姐命保住了,且姐夫看起来还那么爱她。”
“可不是。”
青莲埋首打理着繁琐装饰,顺口接道:
“听前院伺候的小板凳说,姑爷爱死大小姐了,大小姐去哪都非要寸步不离地黏着,说来您院里见您,都要跟着,大小姐无奈,这才邀您过去叙旧的。”
岁檀倒是不在意究竟是姐姐过来还是她过去,毕竟比起其他,她更希望能尽快见到岁筝。
此时是岁筝大婚后的第三天,既是她的回门日,也是岁檀为安抚风声鹤唳的沈凌云指天画地承诺绝不背着他独自行动的第二天。
喜宴上的烈性药让沈凌云变得尤为草木皆兵。
尤其次日,当他带着人全面搜查婚宴现场,却只在岁檀使用的银兔毫釉金边盏上检出药性残留时,一瞬间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黑暗中不知名敌人的针对变了方向,将染血的箭头指向了岁檀。
这个认知令他既恐惧又无能为力,四下环顾皆茫然,只能一边胆战心惊地虚空索敌,一边将她愈发紧张看顾起来。
岁檀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即便沈凌云恢复身份后分身乏术,只能在夜晚借着“大病初愈、亟需休息”的由头翻墙来找自己,她也没觉得有多需要躲起来。
可她不能不在意沈凌云的害怕。
搂住自己的手臂不住颤栗,似在日日恐惧失去最珍视的宝物一般,让她不由得跟着心里荡出层层涟漪。
沈凌云不会主动提,她便回抱住他的腰,仰起头,笑眯着眼,重重许下绝不单独行动的诺言。
无论这是不是光风霁月三殿下刻意出演的苦肉计,总之结果是确定的。
信守承诺的岁檀只能百无聊赖的等在府里,可算等来了阿姐的三日回门。
秦国公抱恙不肯露面,妾室姨娘也没有足够的地位招待大小姐和姑爷,因此接待宾客的主厅空空,半遮半掩地表达着拒绝。
岁筝难掩失落,初次以女婿身份上门的祝衍倒乐得清闲。
不用跟岳丈虚与委蛇,他整个人恨不能贴夫人身上,随她一同回到出嫁前闺房的路上都在肆意耳鬓厮磨,黏糊糊地表达着新婚夫妻间的小情趣。
岁檀匆匆赶到阿姐院子,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这幅没眼看的场景。
难为祝大人都恬不知耻到这般地步了,还能板着一张世间皆欠他一条人命的讨债脸。
她边看边阵阵恶寒,竭尽所能说服自己好歹姐姐所嫁乃良人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吐,干呕欲望到一半,在岁筝泛起的颊边红晕中再强行咽下去,很是艰难了一会。
“哟,”祝大人软玉温香抱满怀,见此挑眉道,“原来你也知道别人看着会很恶心啊。”
岁筝面红耳赤地轻轻给出一手肘,祝衍抓过,笑着包裹进温厚掌心中,又让岁檀好是面目狰狞了一番。
“檀儿。”
好不容易等妹妹调理好表情坐下,岁筝微红着脸,赶紧拿起一块糕点递了过去:
“这是你最喜欢的杏仁糕,今早刚出炉,你姐夫特地遣人去买的,快尝尝。”
岁檀目光扫过,下意识地撇撇嘴,就想否认:“我不喜欢——”
祝衍凉飕飕的目光“嗖”一下砸过来,她立刻转了语调,夹着嗓音丝滑换变成受宠若惊:
“——还能是谁喜欢呢。”
岁筝不疑有他,笑着送出糕点。
岁檀视死如归地接过,在阿姐的满眼期待中重重一口咬下,只觉味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