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果真是心机叵测。”他冷笑。
可恨他前世竟没有意识到这种种不寻常之事。谢怀琤克制地咳嗽了几声,伸手按住咽喉处,试图缓解那种痒意和疼痛。
殿下猜到了是何人?”福满愣了愣,下意识脱口而出,“会是三殿下吗?”
谢怀琤蹙眉:“为何?”
“殿下,恕奴婢冒犯,”福满低声道,“这艘船上除了我们,便只有三殿下,且您所用的膳食和酒水都和三殿下一样,可他却安然无恙,反倒是您受了这么大的罪,会不会——”
“三皇兄不是这样的人,”谢怀琤道,“况且,我们无冤无仇,他又怎会平白无故地害我?”
福满自顾自道:“当初江南水患之事,若是按照往年的旧例,陛下定是会将此事交给三殿下督办的。但今年却给了殿下您,三殿下会不会心中不平?毕竟,办好这桩事,在陛下面上也会得赏。而此次南巡,三殿下在陛下面前几乎不曾说上什么话,明明从前,陛下知道他勤于诗书,因此每每出巡时总会与他比试一番作诗题字的风雅事,还会多加赏赐。”
“你觉得三皇兄会觉得自己受了冷遇而心中不满,进而想要加害我?”谢怀琤摇头,“我相信他的人品,断不会做出这般狠毒而阴暗的事情。”
“况且,那壶酒是我带去的,酒杯亦是我房中的,三皇兄不过是饮了几杯而已,并未有什么其他举动,他又能如何下药?”
福满一时语塞,半晌才道:“兴许,三殿下有解药。”
谢怀琤淡淡摇头否定了他的推断。
福满身为局外人,自然不知前世之事,因此只知道站在如今的情势之下加以推断。确实,在旁人眼中,三皇子似乎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但谢怀琤一则了解三皇子的行为处事,知道他绝不是那种两面三刀、善于伪装的人,二则有了前世之鉴,愈发能确定与太子有关。
他皱了皱眉,道:“无凭无据,此等话不可再说。”
福满忙答应了:“是,奴婢记住了。”
如此又默然了良久,谢怀琤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若真有迷药,也不可能无影无踪、悄无声息地发挥出作用。这间屋子里的陈设本就简单,福满很快将大大小小的物件都翻了个遍,然而始终一无所获。
谢怀琤只觉得头痛,情不自禁抬手揉了揉额角。正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外间有内侍的通传声,说是皇帝来了。
福满忙前去迎接,谢怀琤作势要掀开被子下床,被几步上前的皇帝按住了。
“既然病了,就不要在意那些虚礼了,”皇帝叹息着拍了拍他的手,又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朕怎么觉得你还是这般病弱,养了这么多日子也不见好。太医呢?”
太医很快被传了来,在皇帝的吩咐下替谢怀琤诊了脉,这才回话道:“陛下,臣据脉象可见,殿下的病情是在好转的,并未加重。”
皇帝皱眉:“既如此,为何这么久了,琤儿还是面色青白,无法起身?”
太医战战兢兢道:“正所谓‘病去如抽丝’。五殿下此次病势沉重,因此痊愈得慢了些。”
皇帝淡淡看了他一眼,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太医心中一紧,绞尽脑汁思索了片刻,才试探着道:“臣有一愚见。五殿下许是不适应江南的气候,因此迟迟未曾痊愈。”
谢怀琤低垂的眉眼轻轻一闪。
皇帝沉吟半晌道:“以你所见,五皇子如今的身子还能不能经得起长途奔波?”
太医道:“臣以为,若是陆路怕是不行,殿下的身子经不起车马颠簸;但若走水路,不紧不慢,或许可行。”
皇帝颔首,转而看向谢怀琤:“琤儿,还是尽快回到京城好好休养吧。再者,朕已离京许久,若是再在外耽搁下去,终究不妥。这样吧,待船到了禹州,朕便登岸自陆路回京,而你不必着急,只乘御舟缓行。”
谢怀琤心绪飞转。他知道,皇帝归心甚重,必然想尽快回京。而他在江南待下去亦不是长久之计,不如趁着皇帝不在,他也好暗自探查一番当日之事。如今他病体未愈,即便太子想在命数之事上做文章,也无法攀扯到他身上。待回京之后,再从长计议。
思及此,他恭谨俯身,哑声道:“儿臣一切以父皇之命为先。”
皇帝满意点头,随即便命人传旨下去,即刻起驾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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