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林泽轻车熟路赶去。‘崇志堂’三个字出现在交叠的枝叶间,学堂到了。
下
午的课堂里,亮光还充足,提前来到的同窗们都坐在屋子里,认真看书或是凑在一起小声交流。
林泽从书袋里拿出笔墨纸砚,还有两本教材,孔子写的《春秋》以及左丘明的《左氏春秋》。
要看懂《春秋》,需要这本《左氏春秋》作为解经之书。
磨墨的时候,林泽又在感慨。他店里有挺多现代那种瓶装的墨水,下次真想直接拿出来用,磨墨不是一般费劲。
“林兄,石夫子的讲学,不必准备笔墨。”是旁边坐的同窗黄朔,林泽早上跟他互通过姓名。
林泽停下动作,露出一个亲和的微笑,“多谢黄兄告知,我初来乍到,还未听过石夫子的授课,不知有何不同?”
林泽没有打听过石夫子的教学风格,倒是对现代读书时的历史老师印象深刻。
地中海发型,一个黑框眼镜,一节课笔记满满当当。书本那些字,全是重点,真是没有一个浪费印刷的。
加上王夫子上午那节课,给他整体感觉就是,下午这位历史课老师,不得加倍写?
“石夫子为人随和,讲学之法也不拘泥于形式,这回不晓得有何做法了。”黄朔摇摇头,就好心提醒一句,说完就坐直回去继续背书。
林泽心里其实还想问问以前石夫子是怎么讲课的,奈何黄朔一副又学上头的样子,倒不好打扰。
不磨就不磨吧,林泽也没有收起来,只是暂时不动,先继续背书。
不得不说学习任务是真的重,考举人的书,原身只背过最重要的四书五经,还有好多同步教材要背的。
比如现在这本《左氏春秋》,也叫《左传》的历史书。人家也是要背的,不然孔子那本《春秋》解不了完整的题。
同窗们都是摇头晃脑地背,林泽是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桌面。他这个背书习惯是现代就有的,对他非常管用,效率高。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而去,一位身穿月白道袍形制的男子,美须豪眉,眼睛炯炯有神。
林泽第一印象就是,很飒很帅。
这是历史老师?林泽脑子里的初中历史老师形象,与面前的中年美男一对比,真是强烈得可怕。
“问夫子安——”全体起立,鞠躬作揖。
石夫子两手交叠于身前,微微躬身回礼,“问诸生安。”
大家一起坐下,石夫子扫视一圈众人,微笑道,“又见诸生,齐聚于此,为师甚是欣慰。堂内似乎多了一位新生,可否让为师认识一二?”
“学生林泽见过石夫子。”林泽熟练地站起来,这位石夫子看起来不像严苛之人,就是不知道后面上课怎么样了。
石夫子点点头,示意林泽坐下,转身朝堂中学子道,“诸位,今日路过杏林与暮春河,素秋美景如画,何不一同游玩赏秋。”
“遵夫子安排——”除了林泽,各个都一脸淡然的样子。
林泽懵懵地跟着收拾书袋,这就不上课了?一言不合就出去玩?
起身出学堂,林泽眼疾手快拉住黄朔衣角,“黄兄,咱们这是不用上课了吗?”
“并非不讲学,路上夫子会一边赏玩一边说。”黄朔的回答依然是简明扼要。
林泽心里涌出一股新奇之意,这算不算一种很超前的教学理念。
林泽自己不是师范生,不太懂那些教育理论,总感觉挺超前的。
十六人跟随石夫子踏上赏秋之路,刚来北山书院那天,林泽就不停感叹这座书院景色的雅致,今天就能游一游,心里真是相当畅快。
从学堂出来,沿着石子路,走进大讲堂侧面的园林。秋天的树木,大都呈现不同的黄色,还有小部分终年青翠的,映照在潺潺流动的水面。
“此水引自北山山脚,你们瞧,这时节,最为清澈澄净。”石夫子坐到水边大石块上,说完,王夫子还吟诵了一首诗。
林泽等人三三两两在石夫子附近,聆听和观察。毕竟上午王夫子在讲授《大学》时,着重点过,修身之法在于格物。
石夫子抬眼看向诸学子,“还记得《春秋》开篇隐公元年之事吗?”
“回夫子,记得。‘春王正月…公子益师卒’”
很快就有学子背诵了这一篇,林泽赶紧将心神集中在师生两人的对话上。
他是第一次上石夫子的话,多听多看为好。
石夫子点点头,弯腰捡起水中的一片黄叶,朝诸学子问道,“王正月,诸位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