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是他与‘温知寒’之间的最后一次共饮。
看到他端着酒水而非茶水推门进来时,温知寒的脸上闪过讶异,但很快从容地接受了今天的小惊喜。
他笑着招呼沈纵坐下,“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沈纵刚要为他斟酒,闻言动作一顿,“师尊又在说笑了,是您在徒儿成年时教的。”
“……嗯,哦。”
温知寒算了算时间,多半又是白迟辛干的好事,“忘了。”
他刚举起酒杯,手指忽然一晃,洒了半杯出来。
结界……动了。
没关系,还有时间。
让他和沈纵喝完这杯重逢的酒,再去面对天道留下的劫难吧。
“师尊?”
“没事。”
温知寒不动声色地与他碰杯,“沈纵,若是有一日你发现……师尊有事瞒着你,还不止一件,你……”
“师尊深谋远虑,就算是有事欺瞒,自然是用心良苦,徒儿又怎么能反过来怪罪师尊呢?”
明明是最完美的答案,温知寒却觉得并没有放松多少。
他沉默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倒是师尊。”
沈纵立刻为他再倒上一杯,笑意盈盈地说道,“徒儿能有今天的出息,都是师尊的功劳,若是哪一日师尊不肯再教导、也不肯责骂一二了,徒儿反而担心自己会不习惯呢。”
温知寒一愣,心底微微泛着酸楚,面上却以从容的笑意遮掩,“不会的。”
只要他还活着一日,只要他没有神魂俱灭,就不会不管沈纵的。
但是……
他似有千言万语在怀,却又无法言说,只是感到今日的酒格外醉人,喃喃道,“阿渊,你自幼便有一颗赤子之心,若是你想得道成仙,便没人能拦得住你。你年级尚小,未来的路还很长,为师相信,就算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了,凭你自己一人,也一定能仙途坦荡,不会有问题的。”
“……是吗?”
沈纵一杯接着一杯给师尊灌下美酒,眉眼柔和之时,竟如同从前一般纯良无害,只是那双眼朦胧地望过来,明明落在身上,却又好似在望着别处的什么人,
“如果真有那一日,世人都会知道,我的师尊是琼雾峰峰主,是这世上最好、最仁善的仙尊——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这不重要。”
温知寒摇头失笑。
“……”
不,恰恰相反,这才是最重要的。
沈纵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温知寒深深地凝望着他,看着徒儿已经褪去稚嫩的面容,仿佛透过他瞧见了当年那个未经风雨的孩童,又仿佛瞧见了借系统托梦之时站在他面前流泪的少年。
他喉咙滞涩,声线微微暗哑,
“……阿渊,你要记住,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师尊都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
轰隆隆。
天际之处,众宗门仙者大能合力唤来雷击,打破了层层结界。
“那邪修果然就在此处!众道友随我前去,当面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