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赌你能不能救活这孩子。”谢望抬眉,“若是你救不活他,就离开陈留,从此不得打治病救人的幌子。当然,你若是赢了……”
他微微侧目,盯着对方没有情绪的眼眸,坦然地等他开出条件。
李明夷也不客气,闻言上下扫视对方周身,似乎当真在考虑要什么。
半晌,他忽然停住目光,眼神凝聚在对方打理整洁、一丝不苟的乌纱幞头上。
他抬手指着那颗高傲的头颅,定了赌约——
“我要你的帽子。”
一旁的行济,听到这话,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啥。
一个小小的看院人,竟敢如此挑衅官医,他,他果真是疯了吗?
卢小妹也急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你要离开,他就摘一把帽子就行了?”
就连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的王五女,也再不愿沉默,小声地道:“大不了我们母子换个地方就是,郎君实在不必为我们做到这个地步。”
谢望亦看着他。
李明夷却仿佛打定了主意,语无波澜,又重复了一次:“我只要你的帽子。”
“一言为定。”谢望侧过身,只以目光余睱,最后深深看他一眼,“谢某在官医署中静候先生之信。”
说完此话,便直接道了告辞,径直而去。
直到谢望身形远去,行济才似从冻结中融化一般,又气又郁地瞧着屋里的李明夷,捶胸摇头地后悔:“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人材啊!”
可惜木已成舟。
谢望都下了赌约,他还能拦着李明夷救人不成?
王五女的表情,同样不太乐观,她看看怀里昏睡的孩子,又看看李明夷的脸,实在于心难安,踟躇道:“若,若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娘俩……”
“他没有再呕吐了。”李明夷蹲下身,直接忽略了对方不安的发言,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孩子的身体。
他抬起头,目光之中,已经没有刚才针锋相对的冷肃。相反,一种称得上欣慰的情绪,从那双总是显得冷淡的眼睛之中流露出来。
“小虎可以接受糖盐液,脱水也会慢慢改善的。”
在进来之前,李明夷已经和卢小妹快速在茅屋里兑好了糖盐水,没想到一进门,就遇到了来诊查的官医助教谢望。
王五女听到这个好消息,几乎一愣:“那……”
李明夷向她点点头。
他神情放松下来,仿佛刚才的对峙与赌约不存在一般。
“如果情况理想,腹泻呕吐也会改善,就可以继续用药。”